第19页_残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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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拿了茶水来,可仲晴明说不喝了,他又带陈弼勚的话,说:“得当心。”

  “我明白,备好了药便走。”

  颜修自然仅知晓陈弥勫是亲王也是重臣,知晓他在汾江拥兵,可他不解其中错综的关系,因而没担忧什么。

  荣王府在东市以东,再走一段便是嫦淅河,颜修讶异于这一座园子的繁荣,再想,便是儿时在着近处的记忆了。

  归荣王外出会友未在,荣王妃游寒来与众人见过,她生得丽质,又几分泼辣,亮声地笑,说:“侍御师,那孩子与我们一同过了几年,只是回来才给了名分,有喜事了,她身子却不行了。”

  一行人穿门过廊,览尽这园中清幽或瑰丽的景致,往荣王府深处去。

  一处院子,未有什么匾额,前头长了月季,刚过了开花的时候。

  “暂且在此处安顿着,她认生喜静,从汾江边陲来,难免不同些。”

  有丫鬟推了门,游寒便领着颜修进去,这屋中装点得极其华丽,又堆了火盆,今日半晴,因而有些燥热了。

  聂为在外间候着,赵喙随了颜修进内间,床前纱帘有两层,又悬了一层白亮的珍珠链子。

  “叫什么?”

  颜修几乎是屏息询问的,他看着游寒,且只瞧了那女子一眼,她太苍白了,像张纸。

  女子小声地说:“叫容桑”

  “几岁了?”

  “二十一。”

  “不小了,她生得嫩。”游寒如此插了一嘴。

  颜修便替容桑把脉,又查看她的五官,问她:“可见了红?”

  容桑摇头。

  赵喙全然是机警的,他向四周注视,看见摆在架子上众多的珍贵物件,那妆台上的簪子,仅一支就能换好些家当。

  “胎儿尚且没什么损伤,先退热吧。”颜修起身向外,与赵喙说了,赵喙便点头,去桌前提笔写了方子,颜修请了聂为进来,帮忙核验了。

  等此事毕,马车行至荣王府外,颜修才问两人:“可看出了什么异样?”

  赵喙沉思后,答:“容桑身上有异香,连那院子都是香的。”

  聂为说:“也许是用了什么珍稀的香料。”

  颜修合着眼,漫吐一口气,说:“荣王府上空阴云太重,容桑更是怨气绕身,此处大约有些怪事。”

  “颜大人有些别处的修为,我等旁人自然无法参透的。”聂为掀了车帘,甚至专程看着天上。

  云彩是薄薄一层,飘扬在爽朗的淡蓝色里。

  颜修道:“谈不上修为。”

  赵喙在那处安静思忖着,他说:“我看那荣王妃也怪,她怎么会爱护那样一个女子?”

  聂为说:“许是面上这样。”

  颜修未应他的话,三人乘车回了崇城,来回劳顿大半个白昼,到太医署时,太阳早掉下了山头。

  谁也未想陈弼勚在那处等着,院中跪了满地的人,兼芳和仲晴明都陪着,见颜修来了,立即遣了旁人去忙,屋中点上灯了,颜修与陈弼勚见过,便去桌前,缓慢倒茶来喝。

  “你说说今日的事。”

  “我知晓陛下谨慎,因此未透露容桑的病处,她大约生得贫寒,自幼体弱,因此受不住这一胎,许是无救了。”颜修放下了茶杯,低声地说。

  陈弼勚立即到他眼前来,在小桌旁站了,问:“你可见了归荣王。”

  “不在,王妃领我去看了,由赵喙写了退热的方子。”

  颜修觉得陈弼勚今日怪异,便认真注视着他,见他咬着牙,就补上一句:“那处有些不同。”

  “如何?”

  “凶险。”

  陈弼勚的颌骨凸显几分,忽然就十分愤怒憋闷,拳头掷在了桌上,道:“何事都来逼迫我,自然觉得能左右我便愉悦。”

  “你能担一国之治,这些皆是小事。”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人一怒,便有了夺权的缘由,一块布,众人牵着几边,我就是在上头任人左右的那个。”

  颜修告诉他:“不必与我说这些,我没有兴致。”

  陈弼勚此时年少,却像被泡在一坛稠酒里,他坐下去,颜修将茶倒上,递与他,说:“聊些小事。”

  “嗯?”陈弼勚将茶喝了,腮上还沾着两粒水。

  “我并非与你和解了,只是不想不痛快,并且,我真的想离开,我的药局和病患,我的弟弟,都在那处,希望你也懂。”

  陈弼勚不回话,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瞧,嘴角耷拉了几分。

  颜修因此便禁声了,他低头,又转身看向别处,说:“泱京很好,崇城也很好,我将许多事情想透彻了,觉得自己好过了不少。”

  陈弼勚歪着头问他:“真的走?”

  “真的走。”

  “不行。”陈弼勚忽然笑起来,也不尽是愉悦,他抿着嘴,仍旧坐着,看颜修。

  颜修忽然不敢看他,本就不密切的人,当然不需要留恋,可忽然像误入了漩涡,魂魄被冲散,化开薄薄一层,浮于水面上。

  颜修说:“我总不能一辈子在此处。”

  “这里的每个人,一辈子都会在。”

  颜修忽然想起别的,他低叹:“流谦王近日都没来找我。”

  “我与他说了,他自然会做。”

  “压迫我便罢了,那日在石山若不是他带了‘百毒舒’,你定然撑不到我赶去,”颜修将门开了,檐前灯亮着,他说,“暴君。”

  颜修没再理谁,便独自回了桃慵馆,他净手落座,喝莫瑕盛来的粥,他甚至思虑自己御前失仪,要被陈弼勚派来的暗卫杀了。

  “作作又学了话,它今后也是只好鸟了。”山阴进来,将鸟架拎着。

  那鹩哥伸着脖子,响亮地说:“参见陛下,参见陛下。”

  “教它这些有何用。”颜修只顾着吃粥,说罢,又将碗放了。

  山阴说:“懂了礼数,自然会被喜欢。”

  颜修生着气,转身来,将手上的鸟食喂给它,说:“作作,好鸟不懂溜须拍马,参见小暴君才是。”

  莫瑕和山阴皆不敢说话,都安静站着。

  “小暴君。”颜修教作作说这个。

  颜修敲着它的小红嘴,又奖赏些好吃食。

  而后没练几回,作作便会了,它聪慧,不常说一样的,会学新的,但被多喂了几条虫子肉,就高声地喊“小暴君”三字,以讨人欢心。

  [本回完]

  下回说

  朝见信来至亲已死

  晚闻语落发妻未归

  第16章第七回[壹]

  朝见信来至亲已死

  晚闻雨落发妻未归

  ——

  天还不凉,甚至比往年同时更热些,萧探晴着藕荷布衫与浅灰衣裙,她自颜府的正门进去,又关门,遮去巷道中深黄色的阳光。

  似乎,扶汕府只剩一个无尽的夏。

  院落中堆了植在黑色陶缸中的、正挂着果的冷水花,天将黑又未黑,正是一日中最神奇灵秀的时辰。

  萧探晴提着竹篮子,里头盛了菜、瓜和菌子,她用浅蓝色的丝绢手帕将篮子盖着,伸手推了堂屋的门;她轻唤一声:“二公子。”

  室内只冲出扑鼻的酒气,萧探晴进门,再说:“二公子,我将此处收整一下。”

  颜幽仰面朝上,此时,正睡在一堆散落的医书里,穿了暗绛色的薄袍,加一条白色绸子衬裤,他饮了酒,远近各处都是滚落的酒坛。

  光从门外溜进几寸,落在屋内深色的地面上。

  “我已经陪你学了些时候,咱们以后能将南浦堂再开张,那时候,公子也许就回来了,”萧探晴在颜修头侧跪坐下来,抚他的肩骨,又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没点灯,因此颜幽整张脸埋得深暗,只瞧清楚两只透着水光的眼睛,他咬起牙,说:“知府今早差人送信来了。”

  “知府……”

  “十几日前,兄长在外制毒杀了人,后逃去惹鳌,在那处被捉拿,已经处斩了。”

  “为何要杀人?”

  “不知。”

  “他不会……”萧探晴一只手紧扳着颜幽的肩骨,二人均像被寒气凝固。

  萧探晴的脸轻皱起来,她抬手捂住了口鼻,接着,抽泣。

  颜幽还有半坛子酒在手上,他又喝去一口,洒在脸上几口,他呛得猛烈咳嗽,后又说:“无望了,我半生遇见的全部是祸事,如今一个亲人也没了。”

  萧探晴爬向前去,很用力地,去握颜幽的手。

  她说:“我们到扶汕后,不曾惹过谁,我不相信公子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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