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七十二章：梦里花落知多少
三年后，赫城郊外。
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凤怀远双手交叉抱在脑后，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无聊地数着随风飘落的花瓣。
恰在此时，一个红衣男孩提着一个食盒飞快地朝他跑过来。
“阿远，我来晚了。”来人将食盒放在地上，双腿跪在凤怀远的身旁，满是歉意道。
“一千零九。”凤怀远数完这个数，才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坐起身来。
“刚刚好。这次带了什么吃食？”他看向贺子衿，问道。
“是桂花糕。”贺子衿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食盒。
结果端出来的桂花糕却都成了碎屑，想来是他太着急赶过来，所以差不多都被他巅坏了。
“呀……”贺子衿有些难过，他就是为了做这桂花糕才误了时辰，结果现在还不能吃！
“吃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吃腻？”凤怀远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
三年过去，他与贺子衿越发亲近，真就成了彼此的知心玩伴。而贺子衿也自那次留宿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他原先的住所。
凤怀远这几年将贺子衿养的很好，脸上都有肉可以捏一捏了，人也愈发的出众了。
后来贺子衿才知道，凤怀远早年入了一位江湖大侠了眼收他为徒。哪怕现在凤怀远来了巴蜀，那位大侠每月十五还是会前来教导凤怀远三日，并且丢了不少的兵书武籍给他，让他好好参详。
而凤怀远于武学一道上竟然天赋异禀，往往能举一反三，甚至说的大侠哑口无言。
贺子衿开了骑射课之后，都是由凤怀远手把手教的，反正夫子素来不在意他这个小角色。凤怀远害怕他再被人欺负，还教了他不少防身之术。
而贺子衿尝过被人宠着的滋味以后，对那些欺负他的人也不是一味退让了，反而时常耍些小心眼小手段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至于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一片樱花林。这还是当时凤知章为了讨公主欢心，在城郊买了百亩良田，种下了这一片花林。可惜公主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现在倒是成了他二人散心私会的地方。
贺子衿自与凤怀远相识以来，不仅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好了很多，凤怀远还经常带着他溜出王宫，尝尝市井风味，待他可谓是好极。
所以这也让贺子衿更加依赖凤怀远，愈发的离不开他了。
“你给我的，吃多少都吃不腻！还是说你吃腻了？”贺子衿莞尔一笑，又故作难过道。
当初凤怀远可不就是用一盘桂花糕收买了他么？他后来知道，那还是凤母最拿手的糕点。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凤母其实早就知道他与凤怀远宿在一处，据说是凤怀远在凤母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他如何如何的惨，把凤母说的眼泪哗啦的，平日里疼他更胜过疼凤怀远。
他早就下定决心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将凤母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孝敬。
“只要是你做的，我永远都吃不腻。只怕是……”凤怀远看着眼前这个又自信又美貌的贺子衿，他亲手改造的贺子衿，心里的不舍之情就更深了。
“只怕什么？”贺子衿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连忙追问。
“没什么。我走了之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母亲，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凤怀远看向别处，说道。
“你……果真要走么……”贺子衿听了他的话，便知道这回，两个人是真的要分开了。
他知道凤怀远心里一直恨着凤知章，凤怀远早就同他说过他以后要去西北从军，做大将军。回来给凤知章好看！虽然他早已做了心理准备，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分开的日子会来的这么快。
“我昨日打败了师父，师父说我已经可以出师了。”凤怀远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几年他拼命习武，不过是他厌倦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他厌倦了看他娘亲整日郁郁寡欢的日子，他要那个背叛了他母子的男人付出代价！
遇到贺子衿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再难舍弃这个人，而让自己独立强大起来也更加紧迫，只有自己有能力之后，才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这个道理他再明白不过！先前单单是为了娘亲，现在自然又多了一个贺子衿。所以他必须尽早迈出这一步！
“就不能……不能再迟一些么……”贺子衿憋着眼泪，看着凤怀远的侧脸，低声问道。
“子衿，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好么？”凤怀远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两人面对面，眼对眼。
这么些年，贺子衿虽然也有长高，却始终矮了凤怀远一个头，他一直都只能仰望男人，而他的心，也一直在仰望。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我也会照顾好义母。你也要答应我，你会好好的……”贺子衿努力想把眼泪逼回去，在遇到凤怀远之前，他从未流过泪，因为他知道，眼泪于他，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让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更开心。
遇到凤怀远之后，男人告诉他，他可以在他面前流泪，因为他会心疼自己，会更加宠着自己！而自己也有这个权利在他面前流泪，自己的眼泪只能在他面前落下。
然而此刻，贺子衿知道自己的眼泪只会成为男人的累赘，会阻止男人追求抱负的脚步，他不想这样，可是他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他太久没有忍过不流泪了，他早就已经被这个男人宠坏了！
可是男人现在却要抛下自己去拼命了，他不求男人锦衣归来，只求男人可以活着来见自己，可是这些话，他不敢说……
“许你最后再哭一次！我不许你在我不在的地方，默默哭泣，记得么？！”凤怀远将他紧紧拥进自己的怀里，厉声道。
“呜！”贺子衿抱住凤怀远的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打湿了男人的肩头，却让男人心口发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他心口蔓延开来。
“你是我的！”凤怀远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偏头在他的耳朵上狠狠亲了一口。
凤怀远和贺子衿同床共枕整整三年，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越线。
“嗯，我一直都是你的！我会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嗝……回来找我！”贺子衿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早在去岁，他就明白了自己对男人的心思。
那是与他同坐的一王公贵族子弟在课上偷看一本画册，被夫子发现之后他当即塞到了自己的书桌里，他为了那本图册还被夫子打了手心。
但夫子许是知道那本图册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当众把话说开。
他委屈极了，拿着那本图册就打算找凤怀远诉苦，却在翻看到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小人之后，急忙将它藏好了。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个梦，梦里，有他，有身旁的人。第二天早上他难得赖床了，当时凤怀远还有些纳闷，不过权当是他想任性一回，并没有深究。
“好，我们都会好好的，以后我们只会更好。”凤怀远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说道。
又三年，西北边塞。巴蜀国依附大越，但周边也不乏其他小国动歪心思，隔三差五就来搅扰巴蜀一番。大越对此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对大越来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凤怀远在边塞一路摸爬打滚，屡立战功，为人平顺，待人和睦，进退有礼，深得老将军的喜爱，不过三年，就升至了副将，手底下已经有了一批肝胆相照的弟兄。
那日，凤怀远累了一天，一身汗臭味回到营帐中倒头就睡，等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了，然后就发现自己浑身酸臭，味道大的他十分嫌弃。
于是他便带上了换洗衣物，前往他的秘密花园。
说是秘密花园，其实就是一眼山泉池子。巴蜀西北边塞多茂林，他们就驻军在茂林与城镇交界地带。
纵然凤怀远从军已久，他还是适应不了同一群汉子赤膊露体的在大澡堂里洗澡，他发现了这处人烟稀少的山泉池子之后，夏日里的傍晚，便时常前来这里戏水一番，舒爽极了。
现在虽然已经夜半，但皓月当空，月色之下，给静谧是夜晚又添上了几分美感。
凤怀远寻着记忆中的小路走来，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心情愈发轻快。
待到走近池子，他便急急忙忙地脱下身上酸臭的衣物，三两步就跌入水中，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池子旁边的地上多了一套衣服。
水刚没到他的胸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扎一个猛子，眼前忽地就从水底冒出来了一个白嫩的身子，那人披散着墨发，肌肤胜雪，皎皎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恍若人间仙子。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子衿？”
“阿远？”
两人同时开口，一下子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对面的人当即就要开溜，凤怀远快他一步，直接从身后抓住了他，一条胳膊横亘在他的胸前，将他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贺子衿双手抱在胸前，不住地推着那条胳膊，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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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赫城郊外。
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凤怀远双手交叉抱在脑后，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无聊地数着随风飘落的花瓣。
恰在此时，一个红衣男孩提着一个食盒飞快地朝他跑过来。
“阿远，我来晚了。”来人将食盒放在地上，双腿跪在凤怀远的身旁，满是歉意道。
“一千零九。”凤怀远数完这个数，才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坐起身来。
“刚刚好。这次带了什么吃食？”他看向贺子衿，问道。
“是桂花糕。”贺子衿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食盒。
结果端出来的桂花糕却都成了碎屑，想来是他太着急赶过来，所以差不多都被他巅坏了。
“呀……”贺子衿有些难过，他就是为了做这桂花糕才误了时辰，结果现在还不能吃！
“吃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吃腻？”凤怀远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
三年过去，他与贺子衿越发亲近，真就成了彼此的知心玩伴。而贺子衿也自那次留宿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他原先的住所。
凤怀远这几年将贺子衿养的很好，脸上都有肉可以捏一捏了，人也愈发的出众了。
后来贺子衿才知道，凤怀远早年入了一位江湖大侠了眼收他为徒。哪怕现在凤怀远来了巴蜀，那位大侠每月十五还是会前来教导凤怀远三日，并且丢了不少的兵书武籍给他，让他好好参详。
而凤怀远于武学一道上竟然天赋异禀，往往能举一反三，甚至说的大侠哑口无言。
贺子衿开了骑射课之后，都是由凤怀远手把手教的，反正夫子素来不在意他这个小角色。凤怀远害怕他再被人欺负，还教了他不少防身之术。
而贺子衿尝过被人宠着的滋味以后，对那些欺负他的人也不是一味退让了，反而时常耍些小心眼小手段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至于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一片樱花林。这还是当时凤知章为了讨公主欢心，在城郊买了百亩良田，种下了这一片花林。可惜公主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现在倒是成了他二人散心私会的地方。
贺子衿自与凤怀远相识以来，不仅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好了很多，凤怀远还经常带着他溜出王宫，尝尝市井风味，待他可谓是好极。
所以这也让贺子衿更加依赖凤怀远，愈发的离不开他了。
“你给我的，吃多少都吃不腻！还是说你吃腻了？”贺子衿莞尔一笑，又故作难过道。
当初凤怀远可不就是用一盘桂花糕收买了他么？他后来知道，那还是凤母最拿手的糕点。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凤母其实早就知道他与凤怀远宿在一处，据说是凤怀远在凤母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他如何如何的惨，把凤母说的眼泪哗啦的，平日里疼他更胜过疼凤怀远。
他早就下定决心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将凤母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孝敬。
“只要是你做的，我永远都吃不腻。只怕是……”凤怀远看着眼前这个又自信又美貌的贺子衿，他亲手改造的贺子衿，心里的不舍之情就更深了。
“只怕什么？”贺子衿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连忙追问。
“没什么。我走了之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母亲，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凤怀远看向别处，说道。
“你……果真要走么……”贺子衿听了他的话，便知道这回，两个人是真的要分开了。
他知道凤怀远心里一直恨着凤知章，凤怀远早就同他说过他以后要去西北从军，做大将军。回来给凤知章好看！虽然他早已做了心理准备，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分开的日子会来的这么快。
“我昨日打败了师父，师父说我已经可以出师了。”凤怀远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几年他拼命习武，不过是他厌倦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他厌倦了看他娘亲整日郁郁寡欢的日子，他要那个背叛了他母子的男人付出代价！
遇到贺子衿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再难舍弃这个人，而让自己独立强大起来也更加紧迫，只有自己有能力之后，才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这个道理他再明白不过！先前单单是为了娘亲，现在自然又多了一个贺子衿。所以他必须尽早迈出这一步！
“就不能……不能再迟一些么……”贺子衿憋着眼泪，看着凤怀远的侧脸，低声问道。
“子衿，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好么？”凤怀远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两人面对面，眼对眼。
这么些年，贺子衿虽然也有长高，却始终矮了凤怀远一个头，他一直都只能仰望男人，而他的心，也一直在仰望。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我也会照顾好义母。你也要答应我，你会好好的……”贺子衿努力想把眼泪逼回去，在遇到凤怀远之前，他从未流过泪，因为他知道，眼泪于他，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让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更开心。
遇到凤怀远之后，男人告诉他，他可以在他面前流泪，因为他会心疼自己，会更加宠着自己！而自己也有这个权利在他面前流泪，自己的眼泪只能在他面前落下。
然而此刻，贺子衿知道自己的眼泪只会成为男人的累赘，会阻止男人追求抱负的脚步，他不想这样，可是他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他太久没有忍过不流泪了，他早就已经被这个男人宠坏了！
可是男人现在却要抛下自己去拼命了，他不求男人锦衣归来，只求男人可以活着来见自己，可是这些话，他不敢说……
“许你最后再哭一次！我不许你在我不在的地方，默默哭泣，记得么？！”凤怀远将他紧紧拥进自己的怀里，厉声道。
“呜！”贺子衿抱住凤怀远的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打湿了男人的肩头，却让男人心口发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他心口蔓延开来。
“你是我的！”凤怀远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偏头在他的耳朵上狠狠亲了一口。
凤怀远和贺子衿同床共枕整整三年，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越线。
“嗯，我一直都是你的！我会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嗝……回来找我！”贺子衿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早在去岁，他就明白了自己对男人的心思。
那是与他同坐的一王公贵族子弟在课上偷看一本画册，被夫子发现之后他当即塞到了自己的书桌里，他为了那本图册还被夫子打了手心。
但夫子许是知道那本图册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当众把话说开。
他委屈极了，拿着那本图册就打算找凤怀远诉苦，却在翻看到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小人之后，急忙将它藏好了。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个梦，梦里，有他，有身旁的人。第二天早上他难得赖床了，当时凤怀远还有些纳闷，不过权当是他想任性一回，并没有深究。
“好，我们都会好好的，以后我们只会更好。”凤怀远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说道。
又三年，西北边塞。巴蜀国依附大越，但周边也不乏其他小国动歪心思，隔三差五就来搅扰巴蜀一番。大越对此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对大越来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凤怀远在边塞一路摸爬打滚，屡立战功，为人平顺，待人和睦，进退有礼，深得老将军的喜爱，不过三年，就升至了副将，手底下已经有了一批肝胆相照的弟兄。
那日，凤怀远累了一天，一身汗臭味回到营帐中倒头就睡，等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了，然后就发现自己浑身酸臭，味道大的他十分嫌弃。
于是他便带上了换洗衣物，前往他的秘密花园。
说是秘密花园，其实就是一眼山泉池子。巴蜀西北边塞多茂林，他们就驻军在茂林与城镇交界地带。
纵然凤怀远从军已久，他还是适应不了同一群汉子赤膊露体的在大澡堂里洗澡，他发现了这处人烟稀少的山泉池子之后，夏日里的傍晚，便时常前来这里戏水一番，舒爽极了。
现在虽然已经夜半，但皓月当空，月色之下，给静谧是夜晚又添上了几分美感。
凤怀远寻着记忆中的小路走来，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心情愈发轻快。
待到走近池子，他便急急忙忙地脱下身上酸臭的衣物，三两步就跌入水中，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池子旁边的地上多了一套衣服。
水刚没到他的胸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扎一个猛子，眼前忽地就从水底冒出来了一个白嫩的身子，那人披散着墨发，肌肤胜雪，皎皎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恍若人间仙子。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子衿？”
“阿远？”
两人同时开口，一下子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对面的人当即就要开溜，凤怀远快他一步，直接从身后抓住了他，一条胳膊横亘在他的胸前，将他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贺子衿双手抱在胸前，不住地推着那条胳膊，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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