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了结孽缘
第三十七章了结孽缘
默默运转佛道魔三家功法，张小凡顿觉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崭新的世界。
大凡般若和太极玄青道是其中的两部天书，但因为一金一木五行属性不同，往往难以达到真正的水乳、交融、融会贯通。
而今，张小凡习得了天书第一卷总纲，自是很轻易地将这些年来修炼的佛道两家真气真正交汇贯通。
不久之后，张小凡感到今日再难寸进，就缓缓收功，
随着身上一阵青红光芒闪烁，张小凡收功完毕。
慢慢睁开双眼，张小凡看向这这间禅室。
佛像，茶盏，石桌。
多么简单地摆设啊！难怪和尚大都清心寡欲，不问世事。
远处隐隐传来说话声音，同时有几个脚步向这间禅房走来，有人似低声向那个小和尚问些什么，那个小和尚显然年纪不大，天真活泼，笑声不断地回答着。
不知怎么，听着那些问答，张小凡竟一时出了神，不去想现在自身处境，也不想往日仇怨，此时此刻，他突然竟无端端羡慕起了这个平凡的小和尚了。似他这般天真活泼的样子，或许还不知人世也有苦楚仇恨吧？
年少无知，却反而是我们这许多年来，最感幸福的日子么？
脚步声戛然而止，就在门外，有人对小和尚道：“你就不用进去了，不如你现在就去后院通报给方丈大师，就是张师弟已经醒来了。”
小和尚笑道：“也好。不过法相师兄，你可是说好了要教我修习大梵般若了，这可不能反悔。”
门外那人笑道：“小家伙，恁地贪心，快去罢，我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那小和尚显然是十分高兴，呵呵一笑，蹦蹦跳跳去了。木门开处，吱呀声中，仿佛有人在门外停顿了一下，深深呼吸，然后，走了进来。
果然便是法相，跟在他身后的，还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和尚法善。
一身月白僧衣，白净脸庞，手中持着念珠，法相看去的模样，仿佛这十年间丝毫都没有变化。只见他缓缓向鬼厉躺着的木床走来，待走到床铺跟前，眼光与鬼厉视线相望，两个人，竟都没有了话语。
房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异样，片刻之后，法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合十向鬼厉行礼道：“张师弟，你醒来了？你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主持方丈普泓上人已经来过看你了。”
张小凡眼角抽搐了一下，一口一个师弟地叫，还真把我当成师弟了？
轻轻地站起身，走下床，张小凡叹了一口气道：“我前几日差点走火入魔了吧？”
法善脸色忽地变得安然，沉默了一会，轻声叹道：“师弟前几日是差点走火入魔，不过被我和法相师弟及时用六子真言神咒给救了下来。如今师弟可曾好些了吗？都是一些前尘孽缘啊!”
“我好些了。师兄，带我去见见普智师父吧!我也好了解这一段尘缘，让他早日圆寂轮回转世吧!”张小凡转身走向门外，沉声道。
“师弟！”法善神色一动，为张小凡刚才的一口师兄叫得佛心大乱，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又继续道：“你，都想明白了？”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况且，当日普智师父也是一时利令智昏为噬血珠暴力气息所害，一时大意之下奏下大错。一切都是孽缘天明作祟，而普智师父后来也醒悟，至今尚未圆寂，就是等着我来吧！哎，师兄，我们去吧！”张小凡迈步走出禅室，回头对着法善平静地道。
“是，师弟道法修为果然不凡，师兄很是佩服。佛说：‘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世间之因缘际会，恩怨纠葛，莫过如是。唯其无愧于心，无责于外，与世间荣辱得失全然了不为意，才是真正晓得人生之大义之人。”法善双手合十，摇头晃脑地道，不过眼中充满了对张小凡能果断放下深仇大恨的敬佩之意。
张小凡忽而有一种将这个胡乱说佛的便宜师兄暴打一顿的冲动，不过一想到他身后面目凶恶的法相和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帮忙，张小凡还是将心内的纠结愤恨压制了下来。
哎！算了吧！既然已经做下不再计较前缘的决定，又何必在意这些小事呢？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放下吧!做全新的自己！
轻轻哼了一声，张小凡有些不耐烦地道：“还不是带路？我还要尽早赶回青云门参加七脉会武呢！”
法相微笑着合十道：‘师弟，请随我来。’
说罢，他头前领路，当先走到门边，开了门走了出去。
张小凡法相随即跟上，不过在即将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不知怎么，他突然又回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那幅观音大士神像图，之间在袅袅轻烟里，观音大士慈眉善目，微微含笑，似乎也正凝视于他。
张小凡眉头一皱，哼了一声，却是立刻转身，再不回头，迳直去了，只剩下细细檀香，在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轻轻飘荡。
走出院落，是一个长约两丈左右的通道，宽四尺，两侧都是红墙，有两人多高，顶上铺的也是绿色琉璃瓦片，通道尽头乃是一个圆形拱门，走近那个拱门时候，便隐隐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响。
那声音颇为奇怪，乍一听似乎是庙内僧人颂读经书的声音，但其中却还夹杂着其他怪声，有一些在鬼厉想像中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如村落妇人聚在一起聊天谈话，又或信众高声礼佛，更隐隐传来有些孩童啼哭声音。
这等等怪声，又怎么会出现在号称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一的天音寺中呢？
张小凡心头惊疑不定，向法相看去，却只见法相面容不变，在头前带路，向着拱门走了出去。张小凡皱了皱眉，定了定神，也随之走了出去。
门外豁然开朗，但只见白玉为石，坪铺为场，石阶层叠，九为一组，连接而上至大雄宝殿，竟有九九八十一组之高。而玉石雕栏之间，只见殿宇雄峙，极其高大，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冲天而起，高逾十丈，殿顶金壁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雕作龙形状，每一道屋脊飞檐龙之前，赫然各雕刻着十只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而殿下种种雕刻华丽精美，更是远远过了世人想像，非等闲人可以制作。在大雄宝殿之后，两侧，前方，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堂，其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小路蜿蜒相连，有的直接便是连在一起，层层叠叠，大为壮观。
只是这建筑虽然雄伟华丽，也的确令人惊叹不止，但此时此刻，最令鬼厉惊愕的不是这些，而是这等佛教庄严圣地之上，此刻竟是有无数凡人穿梭不停，无数人手持香火，跪拜礼佛，台阶广场，殿里殿外，香火鼎盛的难以想像。
偌大的一个天音寺，在天下正道中拥有崇高地位的天音寺，竟如同一个凡间普通寺庙一般，开放给无数世俗百姓烧香拜佛。
张小凡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刚才的那阵阵怪声他明白了，但是眼前的这一切，他却更是糊涂了。自小在青云山上长大，他早就习惯了所谓的仙家风范，仙山仙境，原是只有修道人才能拥有的。在青云山上，哪里曾见过一个普通百姓上山来烧香求愿过？
他转头向法相看去，愕然问道：“这……”
法相微微一笑道：“日正好乃是初一，所以人多了一些。虽然本寺香火旺盛，但平日也没有这许多人，只是每逢初一十五，附近方圆数百里的百姓，都有过来拜佛的习俗了。”
张小凡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不是，我是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让百姓们进来烧香拜佛？”
法相对张小凡会问这个问题似乎实在意料之中，点了点头，做了个这边走的姿势，然后带着张小凡向大雄宝殿后面走去，边走边道：“其实早先天音寺也和青云门等门派一样，并不对俗世开放，只是我恩师普泓上人接任方丈之后，与另三位师叔一起参悟佛理，大愿心，说道：佛乃众生之佛，非吾一人之佛耶。于是便决定开山门接纳百姓。”
说到这里，法相停住脚步，回身指向那通向大雄宝殿的无数台阶之路：“看到那条长长石阶了没有？”
张小凡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为什么呢？’
法相合十道：‘那是当年一位师叔看到山路陡峭，百姓虽有心礼佛却有许多身体虚弱者，行动不便，竟不得上山还愿，遂用大神通，以一人之力，费十年之功，在原本险峻的山路上硬生生开辟出了这一条佛海坦途，做了此等功德无量的善事。’
张小凡不由得肃然起敬，面色也端重了起来：“有这样了不起的前辈，请问他的名号？”
法相看了他一眼，意外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那位师叔名号普智，已经过世十数年了。”
张小凡的身子猛的僵硬，像是‘普智’这二字如晴天惊雷，生生打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直将他震得心神俱裂。
法相看了看张小凡变幻不定，忽而悲伤，忽而愤恨的脸色，长叹一声，低声道：“罢了，我们还是去找方丈吧！”
挣扎了一会，张小凡还是艰难地道：“不必了。还是今日先去拜见一下普智师父了解尘缘之后，明日再去拜访普泓方丈吧！”
法善见张小凡又从刚才神色激动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便轻声道：“师弟，跟我来。一会到了小院门前，你就自己进去吧。普智师叔在一间正中的禅室内。”
言罢，法善继续当先引路。不久之后，将张小凡带到一座靠着一堵墙壁的小院的门前。
平实的小院和外面那进院落一样，简简单单靠着山壁的一间屋子，中间一条小路青砖铺地，通向房门，两旁都是草丛，看去似乎并没有人认真打理，许多地方已经生了野草。
与外面禅室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的房门上，还挂着一块颇为厚重的黑色布帘，而除了这个门户，屋子上似乎并没有多开其他窗户之类的出口。
张小凡望着这间平凡而普通的小屋，喉咙中一阵干渴，双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向法善望去，却只见法善的脸上，竟也是十分复杂的神情，似惋惜，似痛苦，一言难尽，而他也一样的，正望着那间小小门户怔怔出神。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一片寂静中，只有身旁野草丛中，不知名处，传来低低的虫鸣声，不知道在叫唤着什么。
良久，法善轻轻叹息一声：“师弟进去吧！”
张小凡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低声道：“好。”
法善法相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拉开了布帘，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幽幽声响，来自门户上的转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时日没有人推开这扇门了，沉重而凄凉。
一股寒气，陡然从屋内冲了出来，尽管张小凡还站在门外，但被这股寒气一冲，以他这等修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小小屋子当中，竟仿佛是天下至寒之地一般。
张小凡皱了皱眉，有些犹豫，便在这个时候，法善的声音从布帘后头传了出来：“师弟，进去吧！’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一甩头，伸手打开布帘，大踏步走了进去。
布帘缓缓落下了，房门再一次出吱呀的凄凉声音，轻轻合上。
小小院子里，又一次恢复了平静，法相的身影从前方慢慢地走了过来，望着那间平实无华的小屋，口中轻轻念佛，却是弯腰拜了一拜，脸上的神情肃穆而庄重。
布帘放下，木门合上，因为没有窗户，屋子里登时一片黑暗。
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似乎无数冰冷钢针，要刺入肌肤一样。张小凡刚从走火入魔的状态捡回了一条小命，身体尚未全部恢复，一时又打了几个冷战，不过他毕竟不是凡人，体内真法几个运行调息，便慢慢适应了过来。寒意虽然无法入体，但那股刺骨冰冷，依然极不好受。
这须弥山上的小屋，竟似比极北冰原苦寒之地更为寒冷。
张小凡心中惊愕，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一缕阳光从屋外照射了进来，映出一个苍老的身影，盘膝坐在一块蒲团之上，双目微微睁开，似乎在等着张小凡的到来。
张小凡浑身一震，心跳骤然加速，脸色也变幻不定，眼神极度复杂地看向那个曾经慈善地对待自己收下自己为徒传授自己的仙法的老者--------普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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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张小凡习得了天书第一卷总纲，自是很轻易地将这些年来修炼的佛道两家真气真正交汇贯通。
不久之后，张小凡感到今日再难寸进，就缓缓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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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无知，却反而是我们这许多年来，最感幸福的日子么？
脚步声戛然而止，就在门外，有人对小和尚道：“你就不用进去了，不如你现在就去后院通报给方丈大师，就是张师弟已经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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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和尚显然是十分高兴，呵呵一笑，蹦蹦跳跳去了。木门开处，吱呀声中，仿佛有人在门外停顿了一下，深深呼吸，然后，走了进来。
果然便是法相，跟在他身后的，还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和尚法善。
一身月白僧衣，白净脸庞，手中持着念珠，法相看去的模样，仿佛这十年间丝毫都没有变化。只见他缓缓向鬼厉躺着的木床走来，待走到床铺跟前，眼光与鬼厉视线相望，两个人，竟都没有了话语。
房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异样，片刻之后，法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合十向鬼厉行礼道：“张师弟，你醒来了？你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主持方丈普泓上人已经来过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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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站起身，走下床，张小凡叹了一口气道：“我前几日差点走火入魔了吧？”
法善脸色忽地变得安然，沉默了一会，轻声叹道：“师弟前几日是差点走火入魔，不过被我和法相师弟及时用六子真言神咒给救了下来。如今师弟可曾好些了吗？都是一些前尘孽缘啊!”
“我好些了。师兄，带我去见见普智师父吧!我也好了解这一段尘缘，让他早日圆寂轮回转世吧!”张小凡转身走向门外，沉声道。
“师弟！”法善神色一动，为张小凡刚才的一口师兄叫得佛心大乱，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又继续道：“你，都想明白了？”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况且，当日普智师父也是一时利令智昏为噬血珠暴力气息所害，一时大意之下奏下大错。一切都是孽缘天明作祟，而普智师父后来也醒悟，至今尚未圆寂，就是等着我来吧！哎，师兄，我们去吧！”张小凡迈步走出禅室，回头对着法善平静地道。
“是，师弟道法修为果然不凡，师兄很是佩服。佛说：‘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世间之因缘际会，恩怨纠葛，莫过如是。唯其无愧于心，无责于外，与世间荣辱得失全然了不为意，才是真正晓得人生之大义之人。”法善双手合十，摇头晃脑地道，不过眼中充满了对张小凡能果断放下深仇大恨的敬佩之意。
张小凡忽而有一种将这个胡乱说佛的便宜师兄暴打一顿的冲动，不过一想到他身后面目凶恶的法相和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帮忙，张小凡还是将心内的纠结愤恨压制了下来。
哎！算了吧！既然已经做下不再计较前缘的决定，又何必在意这些小事呢？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放下吧!做全新的自己！
轻轻哼了一声，张小凡有些不耐烦地道：“还不是带路？我还要尽早赶回青云门参加七脉会武呢！”
法相微笑着合十道：‘师弟，请随我来。’
说罢，他头前领路，当先走到门边，开了门走了出去。
张小凡法相随即跟上，不过在即将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不知怎么，他突然又回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那幅观音大士神像图，之间在袅袅轻烟里，观音大士慈眉善目，微微含笑，似乎也正凝视于他。
张小凡眉头一皱，哼了一声，却是立刻转身，再不回头，迳直去了，只剩下细细檀香，在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轻轻飘荡。
走出院落，是一个长约两丈左右的通道，宽四尺，两侧都是红墙，有两人多高，顶上铺的也是绿色琉璃瓦片，通道尽头乃是一个圆形拱门，走近那个拱门时候，便隐隐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响。
那声音颇为奇怪，乍一听似乎是庙内僧人颂读经书的声音，但其中却还夹杂着其他怪声，有一些在鬼厉想像中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如村落妇人聚在一起聊天谈话，又或信众高声礼佛，更隐隐传来有些孩童啼哭声音。
这等等怪声，又怎么会出现在号称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一的天音寺中呢？
张小凡心头惊疑不定，向法相看去，却只见法相面容不变，在头前带路，向着拱门走了出去。张小凡皱了皱眉，定了定神，也随之走了出去。
门外豁然开朗，但只见白玉为石，坪铺为场，石阶层叠，九为一组，连接而上至大雄宝殿，竟有九九八十一组之高。而玉石雕栏之间，只见殿宇雄峙，极其高大，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冲天而起，高逾十丈，殿顶金壁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雕作龙形状，每一道屋脊飞檐龙之前，赫然各雕刻着十只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而殿下种种雕刻华丽精美，更是远远过了世人想像，非等闲人可以制作。在大雄宝殿之后，两侧，前方，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堂，其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小路蜿蜒相连，有的直接便是连在一起，层层叠叠，大为壮观。
只是这建筑虽然雄伟华丽，也的确令人惊叹不止，但此时此刻，最令鬼厉惊愕的不是这些，而是这等佛教庄严圣地之上，此刻竟是有无数凡人穿梭不停，无数人手持香火，跪拜礼佛，台阶广场，殿里殿外，香火鼎盛的难以想像。
偌大的一个天音寺，在天下正道中拥有崇高地位的天音寺，竟如同一个凡间普通寺庙一般，开放给无数世俗百姓烧香拜佛。
张小凡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刚才的那阵阵怪声他明白了，但是眼前的这一切，他却更是糊涂了。自小在青云山上长大，他早就习惯了所谓的仙家风范，仙山仙境，原是只有修道人才能拥有的。在青云山上，哪里曾见过一个普通百姓上山来烧香求愿过？
他转头向法相看去，愕然问道：“这……”
法相微微一笑道：“日正好乃是初一，所以人多了一些。虽然本寺香火旺盛，但平日也没有这许多人，只是每逢初一十五，附近方圆数百里的百姓，都有过来拜佛的习俗了。”
张小凡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不是，我是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让百姓们进来烧香拜佛？”
法相对张小凡会问这个问题似乎实在意料之中，点了点头，做了个这边走的姿势，然后带着张小凡向大雄宝殿后面走去，边走边道：“其实早先天音寺也和青云门等门派一样，并不对俗世开放，只是我恩师普泓上人接任方丈之后，与另三位师叔一起参悟佛理，大愿心，说道：佛乃众生之佛，非吾一人之佛耶。于是便决定开山门接纳百姓。”
说到这里，法相停住脚步，回身指向那通向大雄宝殿的无数台阶之路：“看到那条长长石阶了没有？”
张小凡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为什么呢？’
法相合十道：‘那是当年一位师叔看到山路陡峭，百姓虽有心礼佛却有许多身体虚弱者，行动不便，竟不得上山还愿，遂用大神通，以一人之力，费十年之功，在原本险峻的山路上硬生生开辟出了这一条佛海坦途，做了此等功德无量的善事。’
张小凡不由得肃然起敬，面色也端重了起来：“有这样了不起的前辈，请问他的名号？”
法相看了他一眼，意外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那位师叔名号普智，已经过世十数年了。”
张小凡的身子猛的僵硬，像是‘普智’这二字如晴天惊雷，生生打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直将他震得心神俱裂。
法相看了看张小凡变幻不定，忽而悲伤，忽而愤恨的脸色，长叹一声，低声道：“罢了，我们还是去找方丈吧！”
挣扎了一会，张小凡还是艰难地道：“不必了。还是今日先去拜见一下普智师父了解尘缘之后，明日再去拜访普泓方丈吧！”
法善见张小凡又从刚才神色激动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便轻声道：“师弟，跟我来。一会到了小院门前，你就自己进去吧。普智师叔在一间正中的禅室内。”
言罢，法善继续当先引路。不久之后，将张小凡带到一座靠着一堵墙壁的小院的门前。
平实的小院和外面那进院落一样，简简单单靠着山壁的一间屋子，中间一条小路青砖铺地，通向房门，两旁都是草丛，看去似乎并没有人认真打理，许多地方已经生了野草。
与外面禅室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的房门上，还挂着一块颇为厚重的黑色布帘，而除了这个门户，屋子上似乎并没有多开其他窗户之类的出口。
张小凡望着这间平凡而普通的小屋，喉咙中一阵干渴，双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向法善望去，却只见法善的脸上，竟也是十分复杂的神情，似惋惜，似痛苦，一言难尽，而他也一样的，正望着那间小小门户怔怔出神。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一片寂静中，只有身旁野草丛中，不知名处，传来低低的虫鸣声，不知道在叫唤着什么。
良久，法善轻轻叹息一声：“师弟进去吧！”
张小凡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低声道：“好。”
法善法相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拉开了布帘，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幽幽声响，来自门户上的转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时日没有人推开这扇门了，沉重而凄凉。
一股寒气，陡然从屋内冲了出来，尽管张小凡还站在门外，但被这股寒气一冲，以他这等修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小小屋子当中，竟仿佛是天下至寒之地一般。
张小凡皱了皱眉，有些犹豫，便在这个时候，法善的声音从布帘后头传了出来：“师弟，进去吧！’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一甩头，伸手打开布帘，大踏步走了进去。
布帘缓缓落下了，房门再一次出吱呀的凄凉声音，轻轻合上。
小小院子里，又一次恢复了平静，法相的身影从前方慢慢地走了过来，望着那间平实无华的小屋，口中轻轻念佛，却是弯腰拜了一拜，脸上的神情肃穆而庄重。
布帘放下，木门合上，因为没有窗户，屋子里登时一片黑暗。
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似乎无数冰冷钢针，要刺入肌肤一样。张小凡刚从走火入魔的状态捡回了一条小命，身体尚未全部恢复，一时又打了几个冷战，不过他毕竟不是凡人，体内真法几个运行调息，便慢慢适应了过来。寒意虽然无法入体，但那股刺骨冰冷，依然极不好受。
这须弥山上的小屋，竟似比极北冰原苦寒之地更为寒冷。
张小凡心中惊愕，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一缕阳光从屋外照射了进来，映出一个苍老的身影，盘膝坐在一块蒲团之上，双目微微睁开，似乎在等着张小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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