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_风 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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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萧缜走后最初的几日薛媌还真是有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哉,但过后便渐觉百无聊赖起来。(w-w-6zhongwen.c-o-m)这一日,低着头绣了半日荷包的她方想起自成婚后自己已然是久未捧书,其实倒不是说非要做什么高深的学问,就是倚在美人榻上看些诗书享受一下那个趣味也是好的,尤其是这静谧的午后,春光正暖、花香浮动,想到此处,薛媌不由得直起身来,理好衣衫便想去那一直未曾得进的怀远阁,那可是萧家的藏书阁,虽说自已冷眼看着萧缜两兄弟都不大往此处勤走动,更甚至于萧缜竟支吾着不肯带自己进去一饱眼福,但听闻家靠着这历代的积累,萧家人才自小便都是博览群书,自已在闺中虽说算不上手不释卷,却也还是常常喜欢静静的翻上几页,如今可说是近水楼台,自然要见识一番才行。

  薛媌轻轻推开怀远阁的门时心中便生起肃然起敬的意思来。午后的日光斜射进这楼阁内,让那楼下的书房尤显窗明几净、甚至可说得上是一尘不染,她本以为这书房自萧缜父亲亡故后少有人在此坐卧,只不过是取书之地罢了,它应是寂静生尘,谁想却全然是那种脱俗的安逸之态,四壁的书架高高耸立,摆放其中的书册是整齐划一,厚重的红木书桌旁是一把同质地雕有如意纹的太师椅,那椅子的扶手处已然微微的有些发亮,想来是曾有人常常在桌前静坐,再看那桌头,羊脂玉制的山形笔架上尤放着一杆紫毫,仿佛刚刚有人将它放下,而紧靠着笔架的玉制墨台上的墨砚中则有着湿湿的印记,小几上放置的鎏金香炉中镂空的花枝间隙中则袅袅散着淡淡青烟,整个室内均是暖暖的香气,那个味道是薛媌熟悉的佳楠香,她没想到自己这夫家别的地方貌似平常的富贵,独书房却是极讲究,单单拿出哪一件东西都是价值不菲。她心里也是着实喜爱这些,不由得伸出手提起那杆紫毫,蘸了蘸墨,再转头看了看旁边不远处,还真就有现成的纸张,可待她堪堪取过来置于桌面,就要落笔于其上时,一声‘嫂嫂’便惊慌的响在门边。

  薛媌回头看去,却原来刚刚从弘文馆中散学回府的萧维也到了这书房之中,薛媌心里想的是这小叔子倒是勤谨好学,其实萧维不过是想来此临摹他亡父的字迹罢了,这也是他想博娘亲一笑,谁知却是碰上了闯祸尤不知的薛媌。

  “嫂嫂快些将东西放好,莫再乱动。”萧维说话间已然有些急躁的走上前来,那语气也是很冲,薛媌听后脸上便是一热,只觉自己行事如此莽撞。

  “二弟不必如此,嫂嫂不过是一时手痒。”薛媌只当手中握的是他的心头爱,与其说话间便将那紫毫稳稳的放好,倒真是一杆好笔。

  “我一时情急,嫂嫂你莫怪。”萧维虽说是个小小的少年,也知自己方才有些失礼,对着嫂嫂便赔了个礼。

  “二弟是怕我弄坏它不成?”薛媌心里自然觉得萧维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半玩笑着对他道。

  “大哥未对嫂嫂说过这书房么?”萧维却未理会嫂嫂的话里的玩笑,只小心地问着,问时看向薛媌的眼睛也有些不自然。

  “你大哥自己不大来这儿,也不愿我来。”薛媌其实对此还真有些纳闷,正好,今日这小叔子能告诉自己为何了。

  “我以前在这儿挨了娘的打,然后大哥替我在爹的像前跪了一晚。”萧维低声说起这话时还有些歉疚,手禁不住来回摸索着那椅背,眼睛也不肯看人了,想来那顿打让他记的太深。

  “娘为何打二弟你?可是你淘气了不成?”薛媌听他讲后不知为何心中就是一沉,想着那柔弱的婆婆发起火来是何等凶狠模样,让这少年如今还记忆犹新。

  “也没多淘气,就是娘发过话不让别人动书房里爹用过的东西,我却背着她用爹的笔,还把爹留下的一幅大字弄花了,娘知道便发火了。”萧维的头始终不肯抬起,那样子还是有些委屈。

  “娘就为了这个打你?”薛媌听完这话,只觉刚刚的那杆紫毫有千斤重,她说什么也不会去再碰上一下了。

  “还让我去祠堂跪,给爹认错,后来是大哥说是他没管教好弟弟。”萧维的声音越来越低,可薛媌却还是一字一字的听了个清楚。

  “那这里的书便不能看了么?”

  “取书看倒无妨,只是别动旁的,娘常常都会亲自来这里擦拭,有一点儿不对她都看得出来。”萧维说着这话时又将被薛媌动过的笔砚正了正位置,左右看了看脸色才放松了些。

  薛媌见他那如履薄冰的举动心中异常酸楚,再一想萧缜平白无故的跪上一晚更是难过,她就此也没了看书的闲逸情致,只匆匆寻了本小时便读熟了的列女传就回房了,萧维倒是在书房中呆了个把时辰,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等到了晚饭时分她才知这小叔做了些什么。因为萧缜外出的因由,薛媌这些日子便与萧夫人及萧维一道用饭,可今儿个等到她们娘儿两个用完晚饭也未见其露面儿,她耐不住心中的疑问,终于在萧夫人起身回房后问了落在后面的弄莲一句,可待她真弄明白来龙去脉后却又只能无奈的呆坐在那里,想着萧维这顿责罚怕是自己给他招惹来的吧?

  其实薛媌如此想却也不全对,萧维可不单是因她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而是他少年心性,刚刚临摹了其父的一张画便跑去萧夫人面前献宝以讨其欢心,却不想那那幅寥寥几笔便栩栩如生的风荷图,却是其父当年做给他母亲大人的,当时两人正值新婚燕尔,萧夫人便被亡夫比做池中半开的白荷,因风微微低下头去,不胜的娇羞惹人怜爱,她每每看着这画便想到当年,因此才会时不时的在手中把玩观看,本来这小儿子临摹些旁的画也就罢了,却偏偏挑中这一幅,自己每次看画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损破一点儿,他个浑小子,自然是没个轻重,如此这般在心中想着的她当然是没了好气儿,但却也没象前两年那样打下去,只冷着脸一句‘就在这房中你父亲像前跪着,没我的话不准起来。’

  萧维还以为是娘亲知道了父亲的东西被人挪动过才发脾气,他想当然的便不愿让嫂嫂受罚,只悄没声儿的在萧夫人房中跪着了,待到薛媌前思后想了半天硬着头皮去婆婆房中讲情时,萧维已然跪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薛媌进房时便见萧夫人一言不发的只管站在那里看着亡夫的画像,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悲切,但那种茫然却更让人心酸,薛媌本还以为徐妈妈等一众下人会轮换着上前解劝一番,却不想全都是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想来她这样的荒唐已然不止一次了。

  “娘,二弟还小,他若是身子难过生了病,只怕你心里比谁都要疼。”薛媌这一句话说完却只见萧维身子全然不动,萧夫人也只是摆了摆手,不过倒是肯坐下来了。

  “公爹若是尚在,他自然也要偏疼二弟些,娘你不妨多想想。”薛媌劝完这一句便也不肯多说,再说——也是无用。

  萧夫人许是真想起了亡夫在时是如何疼爱两个儿子的过往,还真就网开一面的让萧维只跪了两个时辰便罢,旁人过后均是松了一口气,唯有薛媌心上如压上了块大石般,只想着萧缜出门时穿的那件衣衫别勾了碰了才好,若然有一丝一缕的损坏在婆婆大人跟前还真就没法交差,可这往来奔波月余,他就算再小心也难保万无一失,除非他只来回穿上那么两次,照他平日的行事可能还真就是如此,估摸着他是断不肯讨那没根由的责罚,但她饶是这么想却还是为萧缜担心起来,只盼着他在外奔走时千万小心,可薛媌过后才知,自己那时本应担心的是萧缜的安危才对,虽说后来得知他未曾沾到刺客的分毫,但总还是在那争斗漩涡的边缘。

  原来封禅队伍刚刚抵达泰山脚下,入夜时分,便有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潜入住所,但其目标却不是宣和帝,而是与其下榻处紧邻的李重非,彼时三皇子正在更衣,虽说有些猝不及防却还是临危不乱,仗着自己平日练就的身手将将避过,只左臂被划开一道血痕,听闻异动的三皇子身边侍卫也是机警过人,未给刺客二次追砍李重非的空隙,迎上去厮杀到了一处,打斗声惊动了宣和帝身旁的大批侍卫,那些可均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是三五个人上阵相助便合力将那八名刺客或斩或捉,但只可惜却未能保得住活口,被生擒的刺客当场便服毒自尽,宣和帝惊吓之余震怒,定要下令重金悬赏捉拿其幕后指使,倒是才挂了彩的三皇子李重非异常冷静,安抚父皇说自己并无大碍,不过是一点儿皮外伤,眼下封禅为头等大事,这群歹人一则是想取儿臣性命,二则是想搅乱父皇既定的行程,为免节外生枝,儿臣以为还是不宜声张,待回京后再从头慢慢查不迟。

  宣和帝到底还是依了李重非的意,吩咐将此事先行搁置,原定的行程照旧,而李重非第二日则不离宣和帝左右,口中只说在父皇身旁才能安心,自己的一点儿皮外伤算不了什么。

  经此泰山一行,宣和帝册立李重非为太子的意思已然是十有□了,而随侍在其身旁的人对三皇子的那份殷勤周到更甚于以往,而这些消息即便是被刻意遮掩,该知晓的也还是早早便知晓了。

  李重正接到萧缜暗中传来的消息时自然是有些无名火从心头生起,他既没做出这等骨肉相残的行事来,便由不得别人将这个罪名安上,但如今的形势确是不利于他。谁人会对李重非下此毒手?自然是他这个有实力与其争高位的二皇兄,况他这一次又被父皇嫌厌,封禅此等大事都未能随行,心中愤恨不平之余出手狠毒也似他能做得出的。

  李重正此后只当对此事一无所知,一无所闻,倒是没一点儿轻举妄动,只每日做好其本分,静待宣和帝一行的归来。而薛媌则到底是个女子,再怎样的沉稳,听闻那迟迟传入京中的消息时终还是有些手脚慌乱,甚至宣和帝一行进京的头晚更是时睡时醒,只怕萧缜有了何闪失,待到第二日终于盼到他齐整地进家门时才算将一颗心放下。

  “不是早就进了南华门了么?怎么这会儿才到家门口?”

  薛媌稍显急切的声音出现在府门前时倒让萧缜意外之余心中一暖,还是头一遭见她如此浮躁,到底是担心自己了,早知这样就该也给她捎个信儿报平安。

  “你这是何时弄的?快些脱下来,我弄好了再去给娘请安吧。”

  还未等萧缜开口回话,薛媌已然又慌张的拉起他的衣袖,他随之低头一看,却是个不大不小的破口,怎么自己这一路上小心又小心,到这家门口就出了差子?

  “这在马上跑了一路哪有不刮了碰了的,我自有办法,你只管先用些茶水便得。”薛媌看着萧缜有些懊恼的脸色便安慰道。随后两人匆匆回了房,将他的衣衫除下后,又将自己惯常做针线的绷子拿了过来,捻了同色的线,细细的织界起来,没一刻钟的工夫便将那衣衫补好,虽不能说是完整如初却也是蒙得过旁人的眼了。

  萧缜进房后却没心思用那清茶,只呆呆地看着薛媌坐在窗前静静的为他织补衣衫,春日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身上,恍恍然让他莫名的生出种安宁来,又想着抱她一同坐在那里才好,若是她能软软的靠在自己怀里则更是求之不得,但等他不自觉的起身,缓缓地挪动了脚步走到薛媌近旁时,织补完毕的她却站将起来,一门心思的将那衣衫举给他看。

  “这样也便成了,快些穿上去给娘问安,晚了倒不好。”

  萧缜见薛媌说的有理,他也就不再言语,只微笑着穿好后,便起身去萧夫人房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本来说昨晚要更的,可是被同学拉去吃喝了一晚,只能今天多更一点儿,但本来自己想更一章5000字的,却实在是写不出来,见谅啊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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