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_风 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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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薛媌几乎是在忙乱中迎来了这一年的除夕,其实她虽说是起的没有很早,若是简单利落的梳妆也是不必有最后的手忙脚乱,但她想是如此想,偏萧缜这人不知是心里哪根弦动的歪了,直要为她嘴上涂胭脂,其结果便是将她的粉唇涂了个一塌糊涂,她仔细的擦拭也是不行,到最后还是重新净了脸匀了粉,倒耽搁了不少时候。(w-w--o-m)

  从房中最后出来时薛媌终于是打扮得差不多了,巧珠为她挽的朝月髻精致端庄,发饰也只选了华贵的明珠点缀其上,耳上自然也是同样简单的珠坠,身上着了件羽蓝色繁花丝锦襦裙,外面则披了镶白狐毛的妆缎斗篷,这样清新雅致的颜色更衬得她淡妆薄粉的面容娇嫩莹滑,因此萧缜见她姗姗出来便是展颜一笑,更扶着她小心地上了马车,看来对于方才在房内被人嫌弃的帮倒忙并不以为意,心情依旧是大好,上车坐定后还象是面有得色似的,薛媌猜不着他这是何故,只直着身子坐在他身旁,时不时的理理领口及袖口处的狐毛,免得一会儿下车时被别人看出来有人在上面揉搓。

  萧缜到了宫门前终于将薛媌的手放开,不再笼着她的袖口嗅那若有若无的沉檀香气,而薛媌则如释重负状的掀开了车帘,看着外面阴沉沉似要落雪的天色。

  “饮酒时记着先用些点心,莫空着肚子让自己难过。”两人下了马车后,薛媌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萧缜。

  “放心,定能与你一道回府便是。”

  萧缜说完这话自去前往含元殿,而薛媌则与三三两两一并到了宫门处的诸府命妇夫人等去往锦辉殿,今年是新帝与新后的头遭新年聚宴,人来人往的还真是热闹,虽说其中各怀心腹事的也不少。

  薛媌走来这一路已开始有些眼花缭乱,只因在她面前出现的各府小姐可都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看来今日这宴会是依旧少不了争奇斗艳了。就不知这是她们自己打的小算盘呢,还是新后宗凝有意而为之?不管如何,这还不都是因隆兴帝后宫有太多的虚位以待,有意把握此良机者自然要在新后面前展示一番才情,她向来的大度宽仁、行事均是以隆兴帝为先,若真能过了她这一关,就多半会飞上枝头了。

  锦辉殿之中,薛媌落坐没多久,宗凝与陶芷如还有两位嫔妃便在宫人的前呼后拥中一并到了,对于这殿中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宗凝眼中皆是温和的赞赏,对于那面容极出挑的还会点头示意,而在其身侧的陶芷如陶淑妃却面上现出了几分不屑的意思,让她那妆容绝艳的脸看着象是有些讥讽别人似的。

  薛媌自问不在其位便没法弄懂如今这位陶淑妃的心理,但她还是觉得做了隆兴帝的嫔妃就要为他朝堂考虑,后宫可是一向与其牵扯不断的,没有几个国丈会做成宗大学士那个样子,女儿贵为国母也依旧是往日的做派,不过就是论政时更为宽和隐忍了些。

  端坐于锦辉殿首位的宗凝心里通透着呢,对于今日的局面喜或不喜都不该表露其外,要知道这殿中的少女,哪一位的家世可都不能等闲视之,能在后宫便把前朝的各方形势安定了不也是个途径?这道理隆兴帝该比自己明白,但他不肯用这招棋,看来只能由自己擅做主张了。

  “这位是户部员外郎刘府的小姐吧。”

  几轮的歌舞献罢,国母宗凝示意那位操琴的少女上前,薛媌对于这位小姐还是有些知晓的,她父现为户部员外郎,山东闹蝗灾之时正逢其旧患复发,明眼人谁不知当时就是为了推脱,究其实不过就是因他是中书令一手提拔上来,派别早已成势,他如今便是首当其冲的中坚力量,宗凝此举看来是想拉拢安抚他这一派了。

  反过来再看这位刘府的小姐,她今日的表现还真就算得上是可圈可点了,不但样貌极是过人、歌舞技艺一流、琴艺也更是出神入化,侍君是再合适不过了,薛媌甚至觉得她可堪比原京中的第一美人姚千语了,不过刘府小姐的那姿态却比她可亲,至少没有一点儿孤傲的样子,被新后拉到其身旁坐后也极是恭敬,看来即便是知道新后选中了她身后的势力也依旧谦卑含蓄,薛媌见她那举止倒为宗凝担起了心,真若是此等心机深沉之人入了后宫,怕是她以后的日子过的不会清静。

  锦辉殿的盛宴过后,新后兴致极高的邀了刘府及另外三位小姐过几日再次入宫听曲,原来是宫中的优戏班子排了出小戏,尚未演给新帝瞧呢,这年节下的正是个得空儿的好时机,到时请各位夫人带着小姐再来凑凑热闹。

  薛媌本意是在这宴后便打道回府,谁想新后有意与其多加亲近,她也就顺势随其回了栖凤宫,倒出乎意料地见到月珍公主,此刻正挺着五个六个月的肚子逗弄着还不会翻身的小皇子。

  “你还真就一眼都不曾去看,倒不象你素日好热闹的形状了。”宗凝半开玩笑着先与月珍道。

  “才不愿意看你那自找罪受的模样。”月珍是毫不留情地点到了宗凝的痛处,说的她笑容都象是僵在了脸上。

  薛媌总觉得宗凝这番苦心就算没人夸赞也不该遭此抢白,因此她笑着将话题转了开去,“你这阵子看着身子又重了些,怕是驸马爷都要将你捧到手心里了吧?”

  “他就是把我捧到天上也是应当的,若不是他我会遭这个罪?”月珍即使是有了身孕这么长时间也依旧还在怨怪驸马爷的独断专行,言语间提起他便是带出一丝愤然。

  “哪个女人做娘不都是这样辛苦。”宗凝以过来人自居的这话让薛媌心中一动,自己倒是想辛苦,可到如今还没那个福气呢,月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皇嫂,你不知我多想象薛媌现在这般。”同样地,月珍也有与薛媌一样的想法,她巴不得自己能身子轻便的照旧玩闹呢。

  “等你将他生了出来就知道自己这辛苦没白遭。”

  宗凝满脸慈爱的将宫人手中的小皇子抱进怀里,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等生了这个就再也不要了。”月珍象是对自己发誓般。

  “若是男丁这样也可。”宗凝的意思便是月珍总得要为驸马生个儿子才行,薛媌也在心里颇为赞同,自此越发和她有了引为知音的感触,同时感慨月珍还是有些不懂事,就算是驸马爷宠着她、凡事由着她的性情,可还是要为他的家族考量。

  还好,月珍听了这话后没再还嘴,那沉默的样子象是对此会三思而后行了。

  “过几日宫中的优戏班子排的新曲,一道过来看吧。”

  看着宗凝热切的眼神,薛媌忍不住点了点头,她对人家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便由衷的想与其亲近,况且她突然没来由的觉得宗凝象是有一丝无助似的,自己许是能陪着她说会儿话开解呢,就算不能,陪着她说说各府的家长里短也好。

  “你也来吧、月珍,太后与太妃她们也会凑这个热闹呢。”

  月珍听她这样盛情的邀请也只能点了点头,自己的这个皇嫂真的没一点儿对不住二哥的地方,不知他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萧缜与薛媌一道回了府中时已经是快近傍晚,还好萧缜的酒意不浓,两人还能陪在萧夫人房中守岁,兄弟两个更是兴之所致地在院里与下人一道放起了爆竹烟花等,一家人的这个除夕倒真是喜庆欢快,连徐妈妈都说今年这节大伙儿这般的高兴,若是明年少夫人给这府里添个丁,到那时还指不定更热闹成什么样呢?

  萧夫人听了这话倒象是没太在意,此后还把那话头转到了宫里的聚宴上,薛媌少不得将方才的见闻大致说了一通,婆媳两个说笑着品评了一番各府的女孩,末了,萧夫人那意思便是自己的儿媳妇处处比她们都要强,至少没那般的争强好胜,挤破了头似的要入那深似海的宫门。

  “怎么这会儿倒没了笑模样?”

  两人回房的途中,萧缜牵着薛媌的手,细心地问道。

  “有些累了。”

  “瞧你倒更象是有心事。”两人这时已进了房,借着明晃晃的烛火,萧缜将薛媌的身子扳了过来,直盯着她的双眼瞧,渐觉有些招架不住的她最后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宗凝过几日还邀我入宫听戏呢,我去还是不去?

  ”

  萧缜对于薛媌的闪躲也未深究,只闲闲地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道:“可是还有旁人?”

  “自然是今日锦辉殿中人才出众的几个,说是到时陪着皇上一道观赏呢。”

  萧缜听罢薛媌的话倒脸色有些凝重了,但也未再多说,只拉着她匆匆梳洗一番便歇息了。

  这一晚的薛媌虽口中说累,可睡在她身旁的萧缜却带是能觉察到她睡的并不深沉,至少以往自己怀中的她没那么的拱来拱去,别是方才徐妈妈无心的一句让她又多想了吧?况她今日进宫这趟定是又与宗凝聊了许多,这新后如今与她是一般的言语行事,保不齐又说了什么大道理让她心里堵的慌,不过这倒也不能怪她多想,自己不也时不时的冒出那个念头,都成婚一年半了,怎么就还没那个惊喜呢?

  正月初七这日,薛媌早早的便去了宫中,她这也是带着几分好奇呢,一向宫中的优戏班子并不演出成本的戏码,只取一些讨巧的段落演给宫中的贵人们,如今少见的排了整场自然是有些非比寻常,难不成宗凝是有意让新皇与这些世族大家的女儿们多看上那么一阵子?她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宫中戏班的排场就是不一般,光是那美轮美奂的行头就已然让人咂舌,再兼之念做俱佳的伶人演习多时,所用的词藻均是精美且耐人寻味,唱出来的腔调更是华丽婉转,端的是让观赏的诸人由衷感叹,果有这绕梁三日之说。

  薛媌同旁人一般,起初也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拨,随着戏中人的悲欢心情起落,但这戏情行进未到一半时便觉得有些不妥,这戏码怎么就选了如此俗套的才子佳人?选了此种戏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演出那私相授受、背着父母定终身的桥段?生生的太过露骨引人遐思,难道不知今日这观戏之人中有怀春的少女么?那可都是二八佳人待字闺中呢,若真是就此春心萌动,做出些不端的丑事,看这戏班要如何收拾被此拐带坏的局面?她想到这儿不禁向一国之母之处看了过去,想从她脸上寻到同样的不赞之意,但怎么她的面色多少带着些尴尬,而隆兴帝另一侧的陶淑妃倒象是看得入迷了。

  “今日也不知是谁选的戏码?竟然是那般的腔调。”

  薛媌这刚一回府便对萧缜道出了心中的怨怪,方才在宫中她自然是不肯多言,如今在自己的家中,对着萧缜便全无那种顾忌了。

  萧缜初时对薛媌的举动开始还有些不解,再看了看她那副正经样子,心想大概是戏文没对她的口味。

  “腔调是有何不妥?”

  “不尊礼教,全不似正经人的行径。”

  “你且说说是如何不似正经人的行径了?”

  “背着父母私下里便订了终身,就算是以后成了夫妻不也在名节上有损?”薛媌这话说的让萧缜心里一动,未等她再继续说下去便打断道:“你未在宗凝面前说过这话吧?”

  薛媌有些诧异地瞧着萧缜紧张的神色,惶惑地摇了摇头,“我也就只回来和你说罢了。”见他过后面色重又缓和了下来便又道:“倒不是顾及旁人,陶淑妃还坐在那里呢,我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倒把她忘了。”萧缜一听薛媌提起陶芷如方想起当初此人可不也是这般的大胆,比起宗凝是有过之无不及。

  “为何在宗凝面前不能说这名节之事?”薛媌还是未懂萧缜这般提醒是何故。

  萧缜沉吟了好一会儿,还是未肯说上太多,只又叮嘱了她道:“总之你记着就成。”

  薛媌见他终不肯深说也就不再多问,怎么着也是有关国母的德行,自己还是少知为佳。不过这次的优戏演过后,宫中还是未传出隆兴帝纳妃之举动,而国母宗凝却不再独自一人打理后宫,陶淑妃此后要与其共理,新帝此举的意图已然十分明显,那就是皇后眼看着就要失宠了,或者说正在失宠的边缘。

  对于宗凝如今的境地,薛媌油然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况味,想着她向来宽仁和善,一心为李重正打算,又为其先育有皇子,可说是仁至义尽也不为过,但再贤良不也还落得这样的下场,自己与她相比,不及之处更多,最起码如今连个后人的影儿都还未有呢,怕是萧缜迟早也会如出一辙的对自己,他与李重正可称得上是物以类聚。

  “皇上不会有废后的念头吧?”薛媌这一晚坐在床上小心地问向萧缜,想着他与隆兴帝照旧是无话不谈,探听一下虚实也不为过,若是能让他劝上一劝是最好,毕竟这也才登上皇位不久,皇后又无有错处。

  “别替人家胡乱操心。”萧缜明显对此并不太上心,只管宽衣上床将她搂在怀里。

  “可看皇上如今这举动,不是有那个苗头么?”

  “那也是宗凝自己惹的,”萧缜安闲地合上双目,对此事并不象旁人那么在意。

  “若是如此对她也太寡恩了,她可还生育了皇长子呢。”

  “重正若是有心的话,旁人也能生。”萧缜这话把薛媌堵的是哑口无言,可不是吗?男人若是想与你恩断爱绝,哪里还管什么长子不长子的?一想至此处,薛媌的声音便低了下去。

  “道理是没错。”

  萧缜再睁开眼时便看着薛媌在枕上偏过了头去,心想自己这般说她还象是不明其意,看样子对于延续香火一事她始终是极为看重,早知今日自己当初就不会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傻话了,为免其多做他想,明日还是再请太医过来诊上一番吧,早些有了身孕她的心境许就会轻松自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要是改成两章发我就是日更了,多勤快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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