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_温柔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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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徐砚程从购物中心出来直接去了岳泽包的场。

  他推门进去。

  岳泽手里掂着台球杆,嘴里咬着烟,看到他笑得眼睛眯到一起,“哟,稀客啊!今天休息你舍得出门了?”

  徐砚程冷不丁地瞟他一眼。

  作为徐砚程的情绪雷达,岳泽品出不简单,撑着台球桌沿:“程哥,碰事了?”

  坐在不远处卡座喝酒的吴杰棣闻声举杯,红色的液体撞到酒杯壁,晕出粉色:“谁敢惹程哥,眼睛长到头顶了?”

  岳泽抱着手笑笑说:“温文尔雅的医生一枚,谁不敢惹?”

  徐砚程从搁置在桌角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含住烟头,护着打火机点燃烟,吐完烟沉声:“少嘴贱。”

  “就他会装逼。”岳泽看着男人吞云吐雾,悄声和吴杰棣吐槽。

  徐砚程在外人面前是博识的徐医生,老老少少谁都喜欢得紧,和他走得近的几个兄弟早看清徐砚程骨子里那一点败类的潜质。

  好说话好性子都是放屁的,这是没见过男人的另一面。

  吴杰棣心里认同岳泽的话,但嘴巴可严实了,一个字也没蹦。

  下一秒,徐砚程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打一局。”

  接着点名,“岳泽。”

  岳泽:“……”

  虐菜也别挑他啊,这么多个菜,老吃他一个不腻吗?

  连输四局后,一个辆豪车的钱没了,岳泽举手投降,惨兮兮说:“程哥我嘴贱行了不,别找我打了,找吴杰棣不行嘛。”

  隔岸观火的吴杰棣快速撇清关系:“我没钱啊,我老婆管得严,我不打。”

  岳泽怪自己,当然是他自找没趣,说上桌不压点玩意儿,没意思。

  自从那之后,他就跟白给一样,所有的好东西进了徐砚程的口袋。

  徐砚程拿了第二根烟,坐到沙发里。

  两人对视一眼。

  看来是真的碰上事了。

  徐砚程因为要拿刀,给自己定了规矩,烟酒都是少碰的,这才一会儿,就点了第二根,上一次还是在写博士论文的时候才会这样。

  “程哥,酒店那边我给经理说了,你就住着好了。”

  徐砚程年底刚回国,一直住的是他名下的酒店,明明家就在江都,搞不懂他为什么要住酒店,岳泽也不敢问,怕再打一局球。

  吴杰棣:“程哥你是没看好房?最近有个高档小区刚开盘,帮你弄一套?”

  徐砚程淡声拒绝:“不用了,先住酒店。”

  经过刚才的饭局,女人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也不急着找个地方定下来。

  他们有问题也不敢问,以为又是家里的事烦到他,有钱人家里头弯弯绕绕的破事也多,家境相当的他们深有体会。

  两人就一直闷头喝酒,顺便帮阴郁沉闷的徐砚程的那份也给喝了。

  徐砚程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在商场想到的那个问题。

  任何时候都能见她,就像这些年,在过年期间或者在暑假回江都一趟,去她常去的火锅店和画展,一定能碰上她。

  但,

  真的和她面对面交谈的见面呢?

  这种概率不及万分之零点一。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拿过大衣往门外走去。

  “程哥,你又去哪?”岳泽问。

  徐砚程不习惯身上有其他过重的味道,语气寡淡:“酒店。”

  门合上,憋着大气不敢喘的岳泽指着门板,啧啧说:“你看看,你看看,像话吗?今早在酒店碰见他还跟春风一样和煦,我心想怪不得医院上到院长下到扫地工阿姨都喜欢他,人间温柔徐医生啊。一个下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回来跟丢了魂似的。”

  “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吴杰棣摇着红酒杯说。

  岳泽:“卖什么关子?”

  吴杰棣看了他一眼,“上次你失恋也这个样。”

  岳泽:“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

  骂完吴杰棣,岳泽闷了一大口酒。

  “就他还会失恋?要不是知道他钻研学术不屑恋爱,牡丹二十九年,我还以为他是出家人。”岳泽手搭在沙发上,痞里痞气的。

  吴杰棣知道他那句失恋踩到岳泽的尾巴,不再出声搭话。

  岳泽又问:“不会真的失恋?”

  “他有对象吗?”

  “还是看上谁了?”

  吴杰棣无奈:“我哪里懂,我懂刚刚就去给他捶背拍马屁说好话了。”

  岳泽看了眼不靠谱的狐朋狗友,觉得徐砚程有事情瞒着他们,等哪天一定会被抓住马脚。

  许萦安顿好孩子和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检验科拿验血单子。

  她太阳穴的血管直突突地跳着,一个小时前在急诊大厅的事情浮现脑海。

  最近季节变化大,生病的人也多,医院特地给儿童多安排了两个值夜接诊医生,但还是要排队。

  孩子高烧三十九度,十多分钟不见队伍挪动,沈长伽一直在干着急。

  孩子不舒服,路上就开始哭,好不容易哄好,清净不到三分钟,沈长伽来了脾气。

  她不仅要安抚大人,还要照看孩子,来检查的护士被沈长伽甩脸色,她又急着给人解释说好话。

  走在安静亮堂的长廊,她停下脚步。

  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好累。

  不可避免的人情世故让她身心憔悴。

  她侧头,看到转角仪容镜里的自己。

  糟糕透了。

  一身睡衣外套着一件长款白色羽绒服,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头发也是胡乱抓了的,此刻早乱了,像个……疯婆子。

  她拉开发绳,把几缕凌乱的头发顺好,扎了一个丸子头。

  许萦穿过长廊,去到半亮的大堂,听到淅淅声,接着渐渐大起来,她加快脚步走到门口,扑鼻而来的清透雨水味,意识到下雨了。

  本想着跑去急诊楼,想法才出,雨一秒变大。

  天宛如漏了大洞,倾盆大雨说来就来。

  出门急,衣服都没换,伞更没顾到。

  她捏着手里的化验单,双眼变得空洞。

  回来之后没碰到一件好事,再不爱把其他事放在心上的她,此刻被命运捉弄得心里难受。

  眸子里的光被雨水一点一点浇灭。

  “许萦?”一道声音叫了她名字。

  她身子一顿。

  脚步声渐近。

  男人阔步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外面的雨,她手上没伞,贴心问:“要一起走吗?”

  许萦看到他手里的黑色长柄伞,臂弯里还有件大衣。

  她仰着头,望着男人。

  他眉目温和,穿着笔挺的毛呢大衣,含着绅士的笑,就这样看着她。

  明明春季还远,她却感觉融化在一场清风里。

  鼻尖略过淡淡的清香,仿佛跌入一场烂漫花田。

  心跳骤然加快。

  一下又一下,不可抗拒地情感侵袭向她。

  差一点她就要这场大雨淹没,心里的防线一点一点崩溃中。

  这时。

  徐砚程出现了。

  忽然明白当年他评价她时是什么感受。

  找不到更准确的形容。

  但此刻的他,像救世主来到她跟前。

  这次和徐砚程的距离比当年同桌考试还要近,他们的衣衫的布料微微摩擦。

  细碎的声音被雨声掩盖,悄生的暧昧也就这样被许萦忽视了。

  她缩着脑袋不知道怎么是好。

  下午见徐砚程的时候,她不说打扮得多隆重,起码是套裙搭着淑女的大衣,着淡妆。

  现在的她,羽绒服里面是珊瑚绒的睡衣,图案还是卡通的,脚下倒是穿了靴子,胡乱抓的丸子头,一熬夜就苍白的脸,唇上毫无血色。

  总体来说……不修边幅。

  伞不大,他微微偏向她。

  奈何风太大,雨斜着打过来,许萦下意识往里躲,撞到他胳膊,没来得及道歉,脚下踩空,她惊慌地小呼一声。

  徐砚程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眼疾手快地搂住她腰身,把她往怀里带。

  许萦被他单手抱起,脚底悬空。

  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他,感受到男人臂膀蕴藏的力量。

  从没有和男人如此亲密的她,变得羞赧无措。

  “这有矮台阶。”

  下到平地,他把她放下来。

  许萦低头看了刚才踩空的地方,再望着他,发现她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讪讪地松手,窘迫说:“不……不好意思。”

  而徐砚程没有马上松开她,绅士地把手搭在她身后,握成拳,没有任何亲昵的意思在里面。

  “走吧。”他嗓音清寒,却比这冬风有暖度,不自觉地让她想要去靠拢。

  许是近了几分,他身上的味道包裹住她,是一种很淡的清香,不冲鼻,应该是他常用的一款洗衣液。

  一段路,因为意外踩空让她和昨天下午才正式认识的男人亲昵接触,他无声地照顾她。

  许萦不是喜欢对别人下定义和妄加揣摩。

  她就是觉得。

  徐砚程现在对她的关心不像是医生对病患的关心。

  去到急诊楼。

  她对他说了谢谢,徐砚程笑说没事,举手之劳。

  “小萦你去哪了?”沈长伽抱着孩子走出来,心急如焚问。

  许萦上前拦住母亲,“妈您干什么,别带他出来,外头冷。”

  沈长伽找不到女儿,慌了神:“这人多,压根没人管我们。”

  许萦忍下疲惫,从母亲怀里把乔震轩抱过来,“医生不是看过了吗?让我们在输液室等着。”

  “行了,先进去,”

  沈长伽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出众的容貌让她记起来是肖芊薏的母亲给许萦推荐的相亲对象,条件一等一的好。

  可惜的是女儿没相成。

  记起来徐砚程是医生,沈长伽拉着许萦说:“这……这不是有……”

  许萦不想麻烦徐砚程,打断她:“好了妈,徐医生是心外科的。”

  接着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着母亲进门。

  “心外科怎么了?”沈长伽小声嘟囔,“不都是医院的吗?帮我们找个床位不行?”

  “妈!”许萦沉着脸,“他就是发个烧,不需要住院,吊完水回家观察,按照医嘱吃药和复查。”

  沈长伽:“他是孩子,要是出现个什么意外,我要怎么和你二姨交代。”

  母亲脸上浮现自责,许萦到嘴的话温了许久,才柔和说:“孩子免疫力好,小心照顾几天就好了,您别想太多。”

  带他们回到输液室,交代沈长伽不准再带着孩子乱跑,马上就到他们输液了。

  许萦带着化验的单子去找医生,进一步研判孩子的病情。

  从儿科问诊室出来,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徐砚程回去了没有,刚才忘记和他正式道个别。

  她走向大门,心里琢磨列表谁有徐砚程的联系方式。

  肖芊薏可能有,但凌晨她早休息了。

  最后想到楚栀,点开微信给她发去消息。

  刚到大堂,听到门口救护车的声音停下,门口冲进来跟车的医护人员。

  前头的男人大喊:“医生呢?怎么没有人来接一下?”

  许萦看到拉进来的病床上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医生正给人做心脏复苏。

  应该做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体力不支的迹象,一直喘着气。

  今晚的医院,人格外的多,没有人回答男人,病人们都往两旁避开,被床单上一片腥红的血吓到。

  大面积流血,应该是出车祸了。

  倏地。

  一阵密集脚步声传来,她寻声看去。

  徐砚程阔步跑向门口,修长的五指飞快地扣好白大褂,眼神凌厉扫了眼四周,戴上口罩对身边跟着他的护士说:“让麻醉医生过来,开3号手术室。”

  护士忙点头说好,转身去传达他的指令。

  徐砚程打断不停地在做心脏复苏的医护人员,“我来。”

  那人仿佛得救,飞快下来,徐砚程接上。

  他跪在床沿,很快上手,期间不忘问病人的生命体征。

  他的出现如定海神针。

  医护人员没这么慌张,旁边的病患也松了一口气。

  整个过程徐砚程没有一丝慌乱,冷静地处理了这场意外,正如他刚在一片滂沱大雨里为她撑起一把伞那样自如。

  许萦站在原地看愣了。

  手机里楚栀给她回了消息。

  【程哥联系方式吗?不确定他还用不用这个微信,没见他发过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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