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回事。”老四觉得有点奇怪：“闻逸平时跟我们说话那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刺起我们来毫不留情。怎么一到某些时候，感觉老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难道跟美女说话就会不自觉地变温柔吗？”
那个学妹还蛮好看的，虽然闻逸不一定喜欢她。但是人吗，对于好看的人都会手下留情一点的。
闻逸：“？你受什么刺激了，还换了个人。有病就跟爸爸说，爸爸给你爱的大榔头。”
“……看吧就是这样！”老四捧着书往前逃，跑得一颠一颠的。
“别说，我觉得老四那不是错觉。”老大挠挠头：“总感觉某些时候，老二说话声调会变，还特别温柔，简直让人瘆得慌。”
“少来，你一天说话都一个调调？”闻逸完全没意识到儿砸们都在讲什么东西，还有心情开玩笑。
老大急了：“不信我给你学一下！”
说着老大咳了咳，酝酿了一下，将声线压低压沉，开始时闻逸都已经挂上了嘲讽的笑容，但在某一个瞬间，老大真的模仿到了精髓，老三老四连连惊呼这一句学得像，而闻逸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差不多就是这样！”老大信誓旦旦：“而且每当这个时候，老二你就不损我们了，说话也不毒舌了，会变得像另一个人一样，温温柔柔又特别宽宏大量，就连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智障了！”
形容得狗屁不通。
但闻逸已经理解他的意思了。
原来，他的爱人并没有完全离开他的身边，而是以某种形式，永远地在闻逸的生命里打上了他的烙痕。
在你不在的时间里，我慢慢活成了你的模样。
那个声音，是他的树的。他的树的。
闻逸的心情逐渐压抑了下来。
老三顿时把另外两个瞪了一眼。
让你们乱说话！不多嘴会死啊！
你不也说了！
三人互相推卸责任，最后一致上来转移话题：“那什么老二我们刚刚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校门口新开了家烧烤，我们请客？”
他们以为闻逸会礼貌地回绝然后自己找个地方静静地待着，就像以前那样。但闻逸的心情，却出乎意料地开始从凛冽寒冬开始回暖。
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我请啤酒，你们付饭钱。”
三个人很惊喜，立刻大呼小叫拉着闻逸一路策马奔腾到了新店，老板差点以为碰上了四个三天没吃饭的饿死鬼。
卫生还不错，烧烤小料随便加，烤肉蘸上一口味道其实都差不多，但主要就是吃个氛围。
闻逸跟他们一起大快朵颐，表现出了这个年纪男孩子该有的食量，也会揪着老三的耳朵让他悠着点，喝多了就把他扔在这里洗盘子。
三年了，此时闻逸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晚上四个人互相搀扶着挪回了寝室，闻逸赶他们去洗澡，还得给他们准备用具并排好洗澡的顺序。
“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老三嘟囔着走过。
“不愧是咱们二一三的老妈子，真的老大女朋友都没你贴心。”
“你说谁是老妈子？叫爸爸！”闻逸把毛巾摔在老四的背上发出响亮的“啪嗒”声，把这群不孝子赶去收拾自个儿。
第二天中午这帮人终于发出一些动静来表明自己性命尚存，得亏是周末，不然闻逸又得一个个把他们喊醒。
不过清醒了之后有些话该问的还是得问。
昨晚闻逸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卸下了担子。老大觉得，或许询问的时机已经到了。
闻逸其实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三年来他无法接受的无非是他的爱人彻彻底底地被从他生命中抹去，没有人认可他的存在，就好像那六年真的就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就连最亲近信任他的家人，即便表面不说，他也能明白他们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自己疯了，想象出来一个荒唐的存在。他们担忧他，爱护他，安慰他，但是不相信他的话，时刻想要把自己交给心理医生。
爱人突然离开，他的话不被相信，无法证明，甚至于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大梦一场——这是闻逸的痛苦根源。
但他现在突然感觉到了爱人怀抱的余温。是的，他离开了，就像六年前他突然出声一样，六年后他也突然不再开口。但六年的陪伴存在的切切实实，他留下的影响也真真切切。他为什么要执着于让别人相信他的存在呢，那本来就是他的树，只会在他面前表现出特殊一面的树，他怎么能指望没被特殊对待过的其他人能理解这一点？
闻逸不是不能接受爱人的死亡——是的，就是死亡。他能感觉得到那棵树虽然还活着，却只是一具空壳而已，里面已经没有他爱人的灵魂，他死了。
他不能接受的是爱人的痕迹消失的太过干净，不能接受爱人真实的存在受到他人甚至是自己的质疑，如果这六年都是他的幻想和自导自演的可笑默剧，那就太残忍了。
可是昨天室友指出他的异常，却意外地帮闻逸走出囚禁了他三年的噩梦。他存在过，他真的爱过他，无论是向树学习的处事方式还是无意间模仿的音调，都让闻逸感觉到了爱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深远影响。
他离开了，但是永远存在于闻逸的记忆里，并将一直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将来。能遇见他，得到他六年的爱意和疼宠，是他的幸运。
闻逸很知足，他会一直带着对爱人的思念，乐观而积极地活下去。他不会再有另外的伴侣，他的树将是他的亡夫。百年之后，他要回到他的家乡，与他合葬——他失去灵魂后空荡荡的尸骨、树失去灵魂后仿佛活着的空壳。谁说不般配呢？
于是闻逸也不再有那么多的不可说梗在喉口不上不下，不再噎得他眼眶通红、声带失效。他露出了一个仅仅有些遗憾的表情：“我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三年前他去世，我一直无法接受他的离开，所以——真抱歉，害你们担心了那么久。”
“原来是这样。”老大恍然大悟。
“我就说老二肯定是失恋了，你们还说好学生不早恋，你们！”老三被另外两个人捂住了嘴，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
闻逸却笑了起来，他现在不再介意提到这些了。
“好啦，咱不说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那什么，需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吗，俗话说得好，结束上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我女朋友有个闺蜜一直挺喜欢你来着，就是看那么多人被你拒绝了没好意思告白，要不……”老大激动起来，手舞足蹈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蓝图。
帮室友走出阴影，大功一件！
“这个就不用了。”闻逸笑着摇摇头：“我想通是想通了，也做好了决定。这个决定是不再为了他而消沉，但也不打算忘记他。”
“啊？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打算给人家守一辈子寡吧！”老四怪叫起来。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知道有了后妈以后你们这些前妻留下来的孩子会有什么下场吗？以后冬天只有柳絮做的棉袄，吃饭没有两口菜，哦对了笔记什么的也跟你们无缘，那都是我恋人的特权……”
“可别！爸爸你还是单着吧！”三个人纷纷扑了上去，表情一个比一个可怜，动作一个比一个粗鲁。
闻逸的身躯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清瘦，另外三个都比闻逸壮实，这么一扑几乎把闻逸埋在了下面连条缝都没给留。
“逆子！你们是要谋杀亲爹……给我起来！”四个人打打闹闹，最后追出了寝室一起去食堂吃今天第一顿饭去了。
“啧，长得好就是有优势，红烧肉给得都更多一点。”老三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闻逸的餐盘，作嚎啕大哭状。
“你省省，嘴巴张的比盘子都大。”闻逸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自家逆子，一边把红烧肉拨过去几块。
“算了吧，亲爱的爸爸你多吃一点，你瘦的腰不如我胳膊粗。”老三故意露出肌肉秀了秀，引起附近女生真心实意的惊叹。
闻逸看着老三孔雀开屏，除了觉得他幼稚之外还真有点羡慕。他不矮，一米七九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放在男生堆里也不能算拖后腿的。明明吃的不少也经常锻炼，奈何就是不长肉，还晒不黑。
每每在打篮球时露出一截晃眼的细腰，连男生的眼神都得直上两秒，还有雪白伶仃的脚踝……
就很想让人上手好好把玩把玩。
为此闻逸的追求者不止女生，三天两头还会冒出一个可爱的学弟或者身高一米九的学长。
闻逸告诉他们，我不喜欢男的。
“你就是不喜欢我也不用找这个借口，我能看得出来的。”被拒绝的学长认为自己被搪塞了，看上去有些心伤。
“我们这个群体都带着一种特有的磁场，是不是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你瞒着有意思吗？”
闻逸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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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学妹还蛮好看的，虽然闻逸不一定喜欢她。但是人吗，对于好看的人都会手下留情一点的。
闻逸：“？你受什么刺激了，还换了个人。有病就跟爸爸说，爸爸给你爱的大榔头。”
“……看吧就是这样！”老四捧着书往前逃，跑得一颠一颠的。
“别说，我觉得老四那不是错觉。”老大挠挠头：“总感觉某些时候，老二说话声调会变，还特别温柔，简直让人瘆得慌。”
“少来，你一天说话都一个调调？”闻逸完全没意识到儿砸们都在讲什么东西，还有心情开玩笑。
老大急了：“不信我给你学一下！”
说着老大咳了咳，酝酿了一下，将声线压低压沉，开始时闻逸都已经挂上了嘲讽的笑容，但在某一个瞬间，老大真的模仿到了精髓，老三老四连连惊呼这一句学得像，而闻逸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差不多就是这样！”老大信誓旦旦：“而且每当这个时候，老二你就不损我们了，说话也不毒舌了，会变得像另一个人一样，温温柔柔又特别宽宏大量，就连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智障了！”
形容得狗屁不通。
但闻逸已经理解他的意思了。
原来，他的爱人并没有完全离开他的身边，而是以某种形式，永远地在闻逸的生命里打上了他的烙痕。
在你不在的时间里，我慢慢活成了你的模样。
那个声音，是他的树的。他的树的。
闻逸的心情逐渐压抑了下来。
老三顿时把另外两个瞪了一眼。
让你们乱说话！不多嘴会死啊！
你不也说了！
三人互相推卸责任，最后一致上来转移话题：“那什么老二我们刚刚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校门口新开了家烧烤，我们请客？”
他们以为闻逸会礼貌地回绝然后自己找个地方静静地待着，就像以前那样。但闻逸的心情，却出乎意料地开始从凛冽寒冬开始回暖。
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我请啤酒，你们付饭钱。”
三个人很惊喜，立刻大呼小叫拉着闻逸一路策马奔腾到了新店，老板差点以为碰上了四个三天没吃饭的饿死鬼。
卫生还不错，烧烤小料随便加，烤肉蘸上一口味道其实都差不多，但主要就是吃个氛围。
闻逸跟他们一起大快朵颐，表现出了这个年纪男孩子该有的食量，也会揪着老三的耳朵让他悠着点，喝多了就把他扔在这里洗盘子。
三年了，此时闻逸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晚上四个人互相搀扶着挪回了寝室，闻逸赶他们去洗澡，还得给他们准备用具并排好洗澡的顺序。
“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老三嘟囔着走过。
“不愧是咱们二一三的老妈子，真的老大女朋友都没你贴心。”
“你说谁是老妈子？叫爸爸！”闻逸把毛巾摔在老四的背上发出响亮的“啪嗒”声，把这群不孝子赶去收拾自个儿。
第二天中午这帮人终于发出一些动静来表明自己性命尚存，得亏是周末，不然闻逸又得一个个把他们喊醒。
不过清醒了之后有些话该问的还是得问。
昨晚闻逸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卸下了担子。老大觉得，或许询问的时机已经到了。
闻逸其实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三年来他无法接受的无非是他的爱人彻彻底底地被从他生命中抹去，没有人认可他的存在，就好像那六年真的就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就连最亲近信任他的家人，即便表面不说，他也能明白他们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自己疯了，想象出来一个荒唐的存在。他们担忧他，爱护他，安慰他，但是不相信他的话，时刻想要把自己交给心理医生。
爱人突然离开，他的话不被相信，无法证明，甚至于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大梦一场——这是闻逸的痛苦根源。
但他现在突然感觉到了爱人怀抱的余温。是的，他离开了，就像六年前他突然出声一样，六年后他也突然不再开口。但六年的陪伴存在的切切实实，他留下的影响也真真切切。他为什么要执着于让别人相信他的存在呢，那本来就是他的树，只会在他面前表现出特殊一面的树，他怎么能指望没被特殊对待过的其他人能理解这一点？
闻逸不是不能接受爱人的死亡——是的，就是死亡。他能感觉得到那棵树虽然还活着，却只是一具空壳而已，里面已经没有他爱人的灵魂，他死了。
他不能接受的是爱人的痕迹消失的太过干净，不能接受爱人真实的存在受到他人甚至是自己的质疑，如果这六年都是他的幻想和自导自演的可笑默剧，那就太残忍了。
可是昨天室友指出他的异常，却意外地帮闻逸走出囚禁了他三年的噩梦。他存在过，他真的爱过他，无论是向树学习的处事方式还是无意间模仿的音调，都让闻逸感觉到了爱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深远影响。
他离开了，但是永远存在于闻逸的记忆里，并将一直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将来。能遇见他，得到他六年的爱意和疼宠，是他的幸运。
闻逸很知足，他会一直带着对爱人的思念，乐观而积极地活下去。他不会再有另外的伴侣，他的树将是他的亡夫。百年之后，他要回到他的家乡，与他合葬——他失去灵魂后空荡荡的尸骨、树失去灵魂后仿佛活着的空壳。谁说不般配呢？
于是闻逸也不再有那么多的不可说梗在喉口不上不下，不再噎得他眼眶通红、声带失效。他露出了一个仅仅有些遗憾的表情：“我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三年前他去世，我一直无法接受他的离开，所以——真抱歉，害你们担心了那么久。”
“原来是这样。”老大恍然大悟。
“我就说老二肯定是失恋了，你们还说好学生不早恋，你们！”老三被另外两个人捂住了嘴，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
闻逸却笑了起来，他现在不再介意提到这些了。
“好啦，咱不说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那什么，需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吗，俗话说得好，结束上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我女朋友有个闺蜜一直挺喜欢你来着，就是看那么多人被你拒绝了没好意思告白，要不……”老大激动起来，手舞足蹈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蓝图。
帮室友走出阴影，大功一件！
“这个就不用了。”闻逸笑着摇摇头：“我想通是想通了，也做好了决定。这个决定是不再为了他而消沉，但也不打算忘记他。”
“啊？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打算给人家守一辈子寡吧！”老四怪叫起来。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知道有了后妈以后你们这些前妻留下来的孩子会有什么下场吗？以后冬天只有柳絮做的棉袄，吃饭没有两口菜，哦对了笔记什么的也跟你们无缘，那都是我恋人的特权……”
“可别！爸爸你还是单着吧！”三个人纷纷扑了上去，表情一个比一个可怜，动作一个比一个粗鲁。
闻逸的身躯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清瘦，另外三个都比闻逸壮实，这么一扑几乎把闻逸埋在了下面连条缝都没给留。
“逆子！你们是要谋杀亲爹……给我起来！”四个人打打闹闹，最后追出了寝室一起去食堂吃今天第一顿饭去了。
“啧，长得好就是有优势，红烧肉给得都更多一点。”老三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闻逸的餐盘，作嚎啕大哭状。
“你省省，嘴巴张的比盘子都大。”闻逸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自家逆子，一边把红烧肉拨过去几块。
“算了吧，亲爱的爸爸你多吃一点，你瘦的腰不如我胳膊粗。”老三故意露出肌肉秀了秀，引起附近女生真心实意的惊叹。
闻逸看着老三孔雀开屏，除了觉得他幼稚之外还真有点羡慕。他不矮，一米七九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放在男生堆里也不能算拖后腿的。明明吃的不少也经常锻炼，奈何就是不长肉，还晒不黑。
每每在打篮球时露出一截晃眼的细腰，连男生的眼神都得直上两秒，还有雪白伶仃的脚踝……
就很想让人上手好好把玩把玩。
为此闻逸的追求者不止女生，三天两头还会冒出一个可爱的学弟或者身高一米九的学长。
闻逸告诉他们，我不喜欢男的。
“你就是不喜欢我也不用找这个借口，我能看得出来的。”被拒绝的学长认为自己被搪塞了，看上去有些心伤。
“我们这个群体都带着一种特有的磁场，是不是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你瞒着有意思吗？”
闻逸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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