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页_残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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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页

  此行是为将那几车贵重木材送去知府的宅邸,梅成楚又见节气正好,便带了儿女来扶汕游历;到第二日,三人便乘车往知府的私宅中去,交了木材,又与府上夫人喝茶坐聊。

  天仍旧不见晴,远处屋舍被雾吞没,细雨掉在脸上。

  喝了茶离开宅子,梅成楚与那夫人同走,梅霐溢亦跟随二人,梅霁泊却提前溜了,入了宅子后院的花楼,知府在那处养了些花草,又置办下筝钟琴笛等,来与夫人妾室玩乐用的。

  梅霁泊坐在高处,,便见远处廊上行走来二人,一位纤瘦的女子,穿戴华丽,另一位是府上的丫鬟。二人进院中来,开了楼门,一会子功夫,有年轻的一男子从院子一旁的高墙上跃下,也往楼中来了。

  接着,丫鬟出来在外守着,闲暇地揪弄阶梯边的细草;楼中尽有些隐秘的嗯嗯嘤嘤声,丫鬟躬了腰从窗缝里瞧,可约是没瞧见任何,便再去揪草了。

  梅霁泊从檐上下去,站在那丫鬟身后,直将她的嘴捂着,低声问:“方才与你同来的可是知府的妾室?”

  丫鬟不言,亦是被吓得不轻,又比不过梅霁泊练武的力气,因此只能无用地挣扎着。

  “那位公子是谁?”梅霁泊再问,又胁迫,“你未必想知府大人知道此事。”

  梅霁泊试着松了指头,那丫鬟便急切地喘气,道:“楼中是四夫人与一位公子。”

  梅霁泊反缚着丫鬟的手,二人皆挣扎得倦了,梅霁泊问她:“他是不是姓齐?”

  “姓颜,字自落,人是扶汕府中名医……”

  丫鬟还在压着气说话,就听身后的楼门开了,接着便有人出来,是那位男子,他穿白色撒花氅衣,流发戴簪,气如仙人,冷着表情,说:“拜托玉儿姑娘多备些热水。”

  “颜公子,我已与厨房中说过了。”

  梅霁泊这才得个机会看他,便知道不是齐子仁那个狂徒,她来此仅为了闲逛院子,思想后便明白重逢不是易事。

  颜修仅是个陌生人。

  那玉儿丫鬟忽然含起两包泪,跪给梅霁泊一个大礼,她哭诉:“我不知道小姐是什么人,但请小姐忘记方才的事,别说颜公子来过。”

  “我不会说的,我是瑶台人,原本来扶汕寻见一个旧友的,”梅霁泊着粉白纱裙与薄绸上衫,腰上带剑,她说,“你起身吧。”

  玉儿丫鬟泣道:“四夫人体虚,怕不慎得子失了性命,因此请颜公子来,为她使不孕的法子。”

  颜修手上还有银针,他一副静而冷傲的姿态,与方才从墙上走的似乎是不同的两人,梅霁泊顿时觉得有趣滑稽,她忽然笑出声来,喊了一声“颜公子”。

  这日,颜修在将晚时候出了崇城,未想时,那树上便落下一黑发明眸的女子,连着红衣佩剑一同跌进他怀中。

  讶异是最多的,此时日头过分地偏斜,很快便落入地底,颜修自崇城出来,欲步行回桃慵馆去,他原本该想太医署中未尽的差事,此刻,却将梅霁泊抱了满怀,二人相视,襟飘带起,落叶打在眉梢和头上。

  不远处是言德门及城墙上的火束宫灯,正排出一条金黄色的长龙来,群云在午后消散了,此时的天上尽是精神亮眼的星斗,及那一弯浅钩似的月亮。

  颜修轻声说:“江波合柳挽红衫,醉时夜短风卧船。剑来拂胸言可尽,瑶台云顶千花燃。”

  “瑶台不生花,只生树,因此瑶台的木材最好。”

  梅霁泊说罢,二人便分离开了,梅霁泊又说:“那**我在崇城中见了,惠太妃是我的姑母,我们来处理她的后事,我后来跟随我爹回去,待不住,就又来了泱京。”

  “我在宫中太医署当差。”

  “我七月的时候去了扶汕,也拿了信,可我看不懂。”

  颜修转脸去看梅霁泊,他在意她的颦蹙,在意笑和言语,他有说不出来的话,也有未寄出的信,有未度过的日子。

  “怎么会不懂?”颜修问她。

  “你给了我一张药方……我问过懂药的人,他说自己没见过这样的方子。”

  “那或者是我拿错了,走时匆忙。”颜修在疑惑中搪塞去一句,接着便引着梅霁泊向前,欲领她回桃慵馆去了。

  [本回完]

  下回说

  鹩鸟口狂薄命难挽

  珀玉色润故亲暗逢

  第20章第九回[壹]

  鹩鸟口狂薄命难挽

  珀玉色润故亲暗逢

  ——

  桃慵馆上没什么良辰忙事,仅侍候颜修一个,家仆均是叫人眼热的悠闲,这一日是晴天,日头高照着,山阴在门前将来化缘的僧人打发去,正忙着进门,他手上还捧了盛过白米干粮的盘子,这时候将它竖着拎。

  不远处来了顶四抬的轿子,在桃慵馆门前停了,那一旁的人上前,说:“陈公子来见,劳烦通传。”

  山阴细瞧,便立即颔首,与兼芳行了礼,他道:“请几位向里走,家主立即来迎。”

  山阴立即差遣了家仆去,又欲引兼芳等去生着桃树的里院,陈弼勚迟迟从轿中下来,穿得暖和清淡些,他在近处客栈中歇过一回,此时直穿了园子往侧处院落里去,问:“何处是叫‘寒江’的小楼?”

  “陛下,是这处,”山阴已然跪过,又颔首引陈弼勚进去,他又说,“大人正在此歇着。”

  话音还在,颜修便出来了,他未精心梳头,发丝散落几根,又穿了淡色蓝袍子,外罩着青色羽纱衫,他作过揖,便引了陈弼勚进去。

  “这么些鸟……”陈弼勚不专心地瞧四处,又将那些蓝燕、绣眼鸟、黄雀逗着,他这才咧嘴笑起来,接着,就随颜修去了室内。

  “我在扶汕也养的,你不必乱逗它们,小心被啄了鼻子。”

  屋中是暖的,那些窗户全重糊过,门上本遮了很厚的风帘,今日天晴,于是又拿了,折好放在一旁,颜修请陈弼勚去榻上坐,他也坐了,斟了两杯子茶,自己先埋下脸尝。

  “今日怎么……这般憔悴?”陈弼勚咂着茶问他。

  当即,莫瑕领着丫鬟们进来,将新茶与点心上了,也有不少果子,尽摆在桌上,颜修命莫瑕挑了些新鲜的来,放在面前的小桌上,他抬头,疑惑于陈弼勚方才的话。

  倒不是真的憔悴,只是陈弼勚说得重了,颜修长得不是深眼尖鼻,亦不是淡墨描脸,而是种在明朗里长着的软相,他今日约是倦乏些,不如平日精神整洁,似乎要倒在那处。

  “休沐时你去各位大人府上瞧瞧,看看谁不是这样。”颜修也盘腿坐了,像平日独自时那样闲散。

  莫瑕听了颜修的吩咐,将作作的鸟架拎进来了。

  那些家仆均行礼散去,此处只留了陈弼勚和颜修二人,作作静在那处,灵巧地动着头,暂不说些什么。

  颜修问陈弼勚:“你来我处有何事?”

  “在宫中憋闷,挑了闲暇日子出来走走,你这里安静,没那些生人繁礼,也舒适些,”陈弼勚捏了苹果来咬,清脆的半口,他说,“我从未与谁说过皇后的事。”

  “你不必与我倾诉,我不想听。”

  “那罢了。”

  陈弼勚口中含着果子,落寞地看着颜修,他眼仁黑亮,像那些长在山里的,漂亮又野性的动物,将腿曲起来,便不再说话。

  颜修问他:“在我这里只能聊皇后么?可否说些别的?”

  “说什么?”

  “你已将那些暗卫遣回,怎么不怕我再跑啊?”

  陈弼勚答:“我从未怕过你跑,我那是不许你跑。”

  颜修觉得他在言语上苛求,因此抑止着脾气叹息,再问:“我如今若是走了,你是否还要派人捉我?”

  作作在那架子上待不住了,自扑着翅膀,陈弼勚对它起了兴趣,因此下去逗他,说:“你可以试试,看后果怎样。”

  颜修沉默之时,那作作忽然张了嘴,它高声地叫道:“小暴君。”

  “你放肆。”陈弼勚说。

  “小暴君。”作作再喊。

  颜修仍旧在榻上坐着,拿着杯子喝茶,他轻咳起来,而后唤了山阴进来,说:“你带作作去小院中,先让他在笼子里。”

  “等一下,”陈弼勚的脸色不太好瞧,他侧眼看着颜修,继而问,“谁教了他那种话?”

  颜修自榻上下来,整着衣裳,低头不语,因而山阴也不敢说什么,陈弼勚咬起牙,说:“叫府上所有人来此,在院中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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