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页_残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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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弼勚抿着嘴,忽然说:“我不懂你的话。”

  “我知道兼芳的事了,”颜修转了话锋,他将外头的褙子脱了,在那桌旁支着胳膊,说,“还有,那位死在囚房里的刺客,你是否知道了他的来处?”

  “还在调查,恕我暂时不能奉告。”

  “好,那便不说了。”颜修给陈弼勚添了茶,他心里藏着事情,知晓颜濡的身世定会揭露,他怕那时候陈弼勚会疑惑他的身份,从而将两人置于对立的境地。

  颜修不似颜幽那样坚持有着复仇的目的,他为颜濡及全家悲痛,又无法以断送陈弼勚的性命来打破如今安和的一切。

  陈弼勚再笑得放肆一回,他轻巧地戳颜修的肩膀,说:“咱们谈论些有趣的。”

  “什么有趣?”颜修饮着茶问他。

  [本回未完]

  第23章第十回[贰]

  陈弜漪这日又偷了陈弼勚的猫,她受不住繁重的课业,因此从月阔宫中逃了,往怀清宫去找屈瑶,可门外女侍低着眉眼苦恼,说:“公主请轻些进来,殿下得了头疼病,在睡着。”

  闻风静卧在陈弜漪怀中,她搔它头顶的毛,从殿外向里,到了屈瑶的寝房中,太阳正斜照进来,那床帐背后是起伏正缓的呼吸。

  “皇嫂。”陈弜漪很轻地唤她。

  屈瑶立即伸了手来,将床帐掀开,她比往日更瘦削虚弱些,一室立即上去,将帐子挂起,又帮屈瑶寻得一个舒适的动作倚靠着。

  “你这几日去了何处?都不见你来。”屈瑶问她。

  陈弜漪将猫放去屈瑶身前,她道:“文学、经学、礼乐、骑射;我要被装满,憋成个傻瓜了。”

  “你只顾着贪耍,又偷了人家的猫。”屈瑶笑道。

  “学了那些也无用,我在宫中不愁吃穿,什么都不愁。”陈弜漪皱起清秀的眉头,她坐去床边,说道。

  屈瑶伸手接猫,又将公主跑乱的前襟整好了,她面目严肃起来,说:“切勿有坐享其成的念头,你尚年幼,你的兄长能护你,太后能尽力成全你,可今后该如何,若是这皇权有了变数,你该去何处,你被陛下赐了婚又不愿,你又该如何?想没想过?”

  陈弼勚扬起那张秀丽的小脸,摇了摇头,说:“我不知。”

  “你得有自己的志向啊,你要早做打算,不能被他人困住,你要知道,权力在旁,情是不值一提的。”

  屈瑶的唇边泛白,她再倚靠得更端正,叹着气,说:“别成皇嫂这样的人,别被他人束缚着逃不脱。”

  “可是,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做皇后呢?”

  陈弜漪在后宫中被虚假的安稳浸泡惯了,她又未深思过,因此无法换个位置去想屈瑶的话,她也伸手去逗猫,看着屈瑶含泪的眼睛,就掏出了身上的手绢,给她擦泪。

  这公主又咬着唇角想了半天,忽然用手轻抚上屈瑶的腹部,问她:“这里头,有孩子了吗?我梦见你生了位公主。”

  “还没。”屈瑶答她。

  “以后会有的,我能带着她玩儿。”

  陈弜漪独自有着个美好绮丽的世间,她再次挂起灵动的笑,弯了眼睛去摸屈瑶的肚子,她有些瘦弱,可浑身净是活力,在这宫里上蹿下跳一番,又留着,陪屈瑶吃了晚膳。

  而天将黑时,陈弼勚才到了月阔宫,他与仲花疏请安,便在餐桌旁坐了,此处烧着炭火,向人的身上送温,那些伺候的人均听从陈弼勚的话,退下了。

  “母后,因为要事所需,仲晴明近日将案底寻见,我才细知杳和五十八年颜府灭门一事,”陈弼勚未将筷子拿起来,他问,“母后可知道此事?”

  仲花疏在自己宫中穿得简单些,她嘴边的笑没了,垂下眼思索,说:“我知道此事。”

  “那颜家是否还有何人活着?”

  仲花疏思索后,答:“此案由柯韶督办,犹记当年是他亲自验完身份,确是全死了。”

  陈弼勚缓慢点头,他沉稳地想后,再问:“案底记载,泱京药商颜氏一族抗旨等数罪,但读不出何事能致此惨刑,以我的了解,父皇不是那般昏庸的人。”

  “他也有昏庸的时候,他年老了。”仲花疏喝下半口水,话说得含混不清,她起身亲自盛了百合鲫鱼汤,递去陈弼勚眼前。

  自然能觉察出仲花疏的隐瞒,陈弼勚略微怒了,他再用低沉的声嗓,问:“到底是何事?”

  再补上:“生离死别、夺权依势,我都见识过了,没什么是不能听的。”

  仲花疏压制着要乱掉的气息。

  她眼圈发红,无意间皱起了鼻根,在坐好之后抬眼。

  烛火闪动时,仲花疏的眼皮也在闪动,她说:“我多年都不愿提起——”

  陈弼勚急切说道:“你可知颜家曾还有活着的后人?他要杀我。”

  “那日的刺客?”仲花疏将筷子放了,忧愁染在脸上。

  陈弼勚答她:“是。”

  此处熏一味清淡微苦的香,灯火映得房门廊道通明,餐食总新鲜变着样子,有内侍来,往炙牛肉的锅子下头加了烧得通红的、小截的炭。

  仲花疏将睫根抬起,缓慢道来。

  “你的父皇那时候龙体劳损,自觉得命不久矣,直到夏日正盛,我生了你,他忽然久疾痊愈,精神重振,因而,众人传说你是祥瑞之体,你的父皇对你喜爱更甚,他为了延年益寿,便由术士之指,去寻传言里药商颜漙(tuān)家藏的百岁之方,请他们进宫为医,可颜家抗旨不遵,你父皇本要弃去此路,也未想治他们重罪,”仲花疏言到此处,忽然深吸着气,她牙关颤抖起来,说,“可密探来报,颜漙之妻温素月,用外山巫术在石山设阵,咒陈昶之幼子弼勚身死魂飞,尸骨不存。”

  仲花疏用细手攥紧了心口处的衣料,她道:“你的父皇一时震怒,旧疾复发,苦不堪言,这才治了颜家的罪。”

  “因为我吗?”陈弼勚视线滞在那处了,他的手不经意地握拳,问。

  “此后为保你平安康健,才在石山毒阵近处开垦荒岭,修筑了南潋宫。”仲花疏话毕,眉目均皱起来,她少有地、开始放肆地流泪。

  陈弼勚险些将唇边的肉咬出血迹,他听得这些,不敢轻断陈昶的对错,他少在仲花疏跟前亲近温和,这回,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说:“母后,你看,我现在还活着。”

  仲花疏的颈间尽是冷透的汗,她身体前倾,脸埋进陈弼勚的怀里,她的手指紧攥住龙袍纹路繁复的布料,便喉间涩疼,再说不出任何话了。

  梅霁泊这日梳洗一番,她许久未有华丽的穿戴,逢着颜修的生辰,因此早将玉镯、钗花、耳坠、项圈配个整齐,又挑了在泱京新做的衣裳,她生得浓眉明目,有几分外域的血统,因此被红裙紫袍衬得脱俗,她在房中坐着,有丫鬟来,帮忙将脂粉抹上。

  桃慵馆的人,自然比瑶台府中的更机灵得体些,丫鬟赞:“姑娘平日是素雅的好看,这么一打扮,又是鲜艳的好看。”

  “是么……谢谢。”

  “颜大人一定喜欢。”

  梅霁泊看镜中被蒙上一层淡雾的、自己的脸,她笑,又焦虑,因此难得平静,无法回这丫鬟的话,就说:“梳妆不为旁人的喜欢,我要为他庆贺生辰,只为得体些。”

  “那梅姑娘,有没有话独自与大人说?”丫鬟凑近,几分羞怯地问询着。

  梅霁泊是个侠客,她向来是有话便说、有话便问的,可此回又不同了,她彳亍间颊面微红,愁苦地叹气,道:“有时候太突然会伤人的,也会伤心。”

  丫鬟弯着小嘴笑起来了,她道:“大人一向少与人来往,他既然带姑娘回府了,自然是觉得姑娘好。咱们私下聊天的时候,也都说姑娘好。”

  梅霁泊笑得声音爽朗,说:“我可既不贤惠,也不温柔。”

  窗外一颗摇着空枝的槐树,阴天,梅霁泊开了门出来,她迈出几步后,忽觉得一阵西风袭来,浑身都冷得透了。

  即便时生辰,颜修也是将晚才回桃慵馆,他回院中洗手更衣,莫瑕面色紧张,她将山阴也唤来,山阴行了礼,对颜修说:“今日梅姑娘做主,将晚膳设在她院中,她说为大人备了好酒。”

  莫瑕压着声,笑道:“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大人怕是快不认得她了。”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颜修说罢转身,又补上,“你们休要出去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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